第二天,引章一行人,外加胤禟留下的三十多名家奴,忙忙赶路回行。依然取道广西,再从广西赶回杭州,形色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候在云南各地探访寻医的红叶四姐妹。
虽然目标单一,一路不游玩耽搁,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比来时快,有时反而更慢。一是鱼儿身体虚弱,即便是藿香、鸢萝甚至阿莱、阿明等也不大好。
因为找寻引章那么长时间,天天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处于紧张忧虑之中,如今,极度疲乏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松弛下来,原先凭着一股精神意志支撑掩盖下的疲惫和憔悴突然显山露水,加上道路难行,岂能吃得消
再加上越往南边,天气越热,当头是阳光灼灼刺目,脚下地上热浪翻滚,草木一律蔫头蔫脑,蒙着尘土灰迹,没有一丝风,就是有,也是挟裹着热气闷热的风,人仿佛在一个大蒸笼里,与来时那山光明媚,和风依依,鸟语花香,充满勃勃生机、令人心情愉悦的美景浑然不同。在这种天气里行路,那滋味简直不消说
引章等虽然难受,因在意料之中,心理上有了准备,倒还好些,青鸾和小风、小雨就不同了
在昆明时,气候温和,与大唐差不了多少,她们光顾着好奇和玩,倒没什么感觉,这一赶起路来,气候大变,比颠倒时差还厉害,哪能好受?
眼前的路好像走也走不完,隐隐看着到头了,来至跟前,望过去,又是遥遥无期,蜿若长龙。大唐国土有限,三人从来没赶过这么长时间的路,尽管引章开始时已经说过在路上得将近一个月,三人还是忍不住每天都要问上几句“到哪了啊”、“还有多远”之类的话。引章不得不打起精神,好言抚慰,不过,抚慰归抚慰,脚下的路并不会因为她的抚慰而减少一点。
这还罢了,进入广西前往江西时,天气太热,遮的严严实实的衣裳让青鸾主仆三人苦不堪言,情不自禁总会撸袖子捞裙角,甚至一边扇凉一边解领口下的扣子,露出雪白一片胸脯不知情的鸢萝目瞪口呆随之脸红心跳垂下眼眸,知情的引章、鱼儿、藿香急得忙忙阻止,看着青鸾主仆那满头是汗、满脸憋红、没精打采的模样,最终不得不妥协,在马车里时随她们的便,出去却万万不可。
这一路,赶了足足一个月才回到杭州。到达杭州时,已是丹桂飘香、登高赏菊的九月中旬了。
马车踏入杭州城门的那一刻,引章的脸**不自禁松了下来,随即又愈加神色不安,心神不宁想着心事。打发了红叶、凌霄找客栈安排一路护送的三十六名家奴,一行人便往骆宅赶去。
回到湖春路骆宅,突然发觉气氛有些异常,纳罕正要相问,却见本应呆在清水镇骆家庄的吴管家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见到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亮,异常憔悴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心上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疾步上前,勉强笑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吴管家,发生什么事了?”望着他,引章身子一僵,心忍不住剧烈大跳起来,心底蓦然升腾起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吴管家眼神一黯,嘴张了张,最终只叹了口气,苦笑道:“夫人在内院呢,大小姐先请进去吧”
“娘也来了?”引章更吃惊,交代两句好生安排青鸾主仆的话,顾不得别的,急急往内院赶去。
“娘”引章失声大叫,颤颤的尾音抑制不住的发抖,回荡在空荡荡的空气中,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草。眼前的安寄翠,坐在榻上,却是失魂落魄。她双颊凹陷,双目无神,失魂落魄,温婉典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嘴角那几乎从不失却的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也不见了,眼眶又红又肿,布满血丝。
“娘,您、您这是怎么了?”引章脚下一软,几乎是扑着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看清是她,安寄翠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紧紧回攥着她的手臂,暗淡的唇颤了颤,呜咽道:“阿章,引华,引华——不见了”
“什么”哐当一下,引章呆住了,直愣愣的望着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引章轻轻拍拍安寄翠的手,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缓缓扫视屋中同样憔悴沉默的众人。
“大小姐,您先坐下,这件事——说来话长。”随后进来的吴管家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小丫鬟斟茶。
“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