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她对自己的生活非常粗心,骑车的时候分析数据,做饭的时候构思论文,做实验废寝忘食,分心太多,生活中出事的概率比一般人高得多。李泽文实在不想在明天的社会新闻里看到“女博士深夜驾车撞树”这样的糟糕消息。
“……没关系,我可以叫个车。”
李泽文视线扫过她煞白的脸庞,与她惶惶的目光相接,声音柔和下来:“既然叫我一声‘教授’,那就是我的学生。学生在老师面前就不要客气。当我家是宾馆就可以了。”
郗羽目光逐渐聚焦,也慢慢对上了自家教授的眼眸。灯光那么温柔,李泽文目光里褪去了惯有的锐利,温柔得像三月的湖水。
她心头微微一跳,拒绝的话再也难以出口。
——好吧,这套复式楼房子大,房间多,多住一个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泽文显然是一个尽责的主人,他带着她熟悉房间,还给她拿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和一套看起来挺新的睡衣,事无巨细地交代细节。
“我姐姐的睡衣,她就在隔壁楼住。我不在国内时,她偶尔会来照看我的房子。”
“这里是洗衣机,按下按钮设置可以自动洗衣烘干,明天早上就可以穿了。”
“空调开关在这里。”
“这里是电灯的开关。”
“wifi密码是我美国的邮件地址。”
“……”
郗羽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她在闷热的汽车里呆了一天,身上的衣服都快变味了,不洗是绝对不行的。她站在客卧门口,攥着手里的睡衣,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
她垂着头,喉咙梗得慌:“那个……教授,谢谢。”
郗羽上次剪头发还是去南极之前,她是那种头发很软且长得很慢的人,即便两年时间没有剪短头发,长度也不算可观,此时灯光下一耀,隐约透出一股酒红色。
李泽文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去睡吧,别担心。我就在楼下的卧室,有事叫我。”
目送郗羽走进房间后,李泽文下了楼。他给自己再煮了一壶咖啡,随后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点开邮箱,数十封新邮件整整齐齐列在屏幕上,他一一看过且处理妥当后,又点开了数个期刊报纸的数据库。
果不其然,搜索作者“潘越”,出来了成百上千篇文章,用时间和类别作为关键词过滤后,还剩下数十篇文章。半小时内,这些文章一篇篇的被下载到了他的电脑里,很快的,打印机旁已经堆积了五六十页文稿。
潘越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发表文章,类型还挺广,诗歌、童话、记叙文。到了初中阶段,题材更加拓展文章的长度也在增加,还可以发表一些和散文,对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中学生而言,绝对是了不起的成就。
李泽文慢慢喝着咖啡,靠在打印机旁一页页翻看文章。中小学生的作品不可能多长,文笔以成年人的目光看也谈不上多么出色,没什么细嚼慢咽的余地——按照李泽文平时的速度,这几十页文稿仅仅需要几分钟就可以看完。但此刻他看的很慢,读到某些段落时他还会提起笔做下笔记。
半小时后,他放下笔,轻轻叹息了一声。
郗羽洗漱后躺倒床上,闭上眼睛,潘越的事对郗羽来说,是一条不能逾越的红线。许多年来,她不敢想不敢提,偶尔做噩梦,还是能看到潘越毫无生机的身体和浸透了路面的献血,醒来后浑身冷汗淋,气喘心跳,简直一不小心就要心跳过速死去。
她如此努力的学习奔赴异国他乡,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包括不想留在国内,她想到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人述说往事——之前她跟只跟两个人说过自己这段悲惨的往事,一个是王安安,一个是赵蔚,她们听完这段悲伤的往事后都目光潸然,用女性与生俱来的柔和安慰了她。郗羽从她俩身上也接受到了很大的安慰。
和李泽文的这次交谈,是她第一次对异性述说往事。
说时费力,但说完后却豁然一松,血淋淋的伤口剖开,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大约是李泽文冷静的态度与随后的分析太让她吃惊。这么多年来,郗羽一直根深蒂固的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