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活。
虚幻与真实昼夜不休地撕扯着,焦虑在血管里亟待排解发泄,他活成了无底的深渊,得到再多都是空。他与尹蔓是相互取暖的同类,他们存在的使命就是为了赎罪,折磨她等于变相地折磨自己。
他们一起疯,一起痛,一起活着。
但不够,还是不够,还差了点什么。邵江挖心挠肝地想找出真相,于是更不想放手。
尹蔓背着他蹒跚着爬出地下室时,他骤然如梦初醒。
——他要她的爱。
走了那么多弯路,原来他一直在渴望她爱他。
邵江醍醐灌顶,谜底一揭晓,那些求而不得的空虚奇迹般地被填补了,横冲直撞的暴躁沉淀下来。他怅然凝视着苍茫的天空,迎接即将降临的死亡,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去想为容欢复仇,只觉得如释重负,安宁且轻松。
尹蔓没有抛下他,他死而无憾。
邵江道:“我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尹蔓的眼神显而易见。
“这些年把你祸害成这样,”他强颜欢笑,“你总得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尹蔓:“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就是你对我最大的补偿。”
“你真这么想?”
“是。”
邵江几次张嘴又合上,内心酸楚:“行。”
尹蔓作势要走,他接了个电话,忙拦住她,余光不经意往她身后瞟了瞟:“还有一件事。”
“?”
阿三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过来,鲜艳热烈,张扬地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力,邵江强行把玫瑰塞入她怀中:“送给你。”
尹蔓推拒,他执意道:“我大老远带过来,你不要我就在这儿给你跪下,说你始乱终弃,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
干这种事对他来讲小菜一碟,尹蔓没再和他多费口舌,只想快点回家,她敷衍地接过,手指碰到玫瑰,邵江一把抱住她。
他把她锢得紧紧的不撒手,头沉甸甸地托在她肩上,尹蔓冰冷道:“放开。”
邵江低声下气:“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她治愈了他,治愈她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要是姜鹤远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回来。”
“不会。”
在尹蔓挣扎前,邵江依依不舍地松手:“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自己走。”
邵江被阿三搀扶着回到车上,没有再回头。
尹蔓望着他形销骨立的背影,渐离渐远,仿似萧索的默片,谢幕于她的生命。
故往至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