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张嘴想安慰对方,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他迟钝地屈了屈手指,脱力压在莉莉丝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鸩嗤笑了一声:“他这么拼命,可你,你知道他是谁?”
莉莉丝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用力抱紧了这具沉重的身体。
她不记得了——想起名字已经是极限,她再也想不起其他过往。
他为什么要救她?他如果知道的话……会失望的吧。内心似乎空了一处,她的泪无声地渗出了一滴。
不,他们要一起活下去。
“你知道怎么出去。”莉莉丝嗓音嘶哑,语气坚定。
黑暗里,鸩低低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我的孩子。但我们不会带上他。”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埋在埃夫里的衣领里,无声地擦了擦眼睛,淡淡地说:“我不会跟你走。”
埃夫里的环状链,在她的泪水流进领口的瞬间,悄无声息地闪了一下。
鸩静默了一秒,竟没有发怒。
半晌,他开口道:“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如果你执意……我也可以让你们离开。”
他扬手一扔,注射器滴溜溜地滚到了莉莉丝的手边。她拾起一看,血红的不详液体,即使在黑暗中,依旧微微发亮。
鸩仰首看看没有停止摇晃的楼顶,道:“塔坍塌前,你大概有十分钟考虑的时间……”
莉莉丝并没有等他说完,她用牙咬开塑料薄膜,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扎进了完好的左手臂。
鸩侧头看着她的动作,瞳孔因兴奋微微扩张,眼看着莉莉丝将液体缓缓推入血管。
谁知,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黑暗里窜出,一头撞开了她持着针管的手。
可以具象化的思念体!
鸩一惊。
只见那只狐狸叼着针管,晃晃大尾巴,偏过脑袋,拿黑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
目光相交的刹那,鸩神色巨变,呆呆地愣在原地——他那张无所谓的面具片片碎裂,隐隐露出其下深藏的惊涛骇浪。
狐狸几个起落就把针剂甩出了窗外,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去。
鸩如梦初醒,急行几步,挡在她面前。
他声音极低,好像怕惊扰了旧梦:“诺……不,陛下?”
狐狸歪了歪头,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转眼分解成千万片白光,再次融入了莉莉丝的思维矩阵。
鸩呆楞着面对它离开的方向,突然捂着面孔跪倒在地,如疯如魔地笑出了声,放肆的笑声在森森黑暗里,极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