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感愈发明显。
不知何时,一迭儿虫叫声消失,换来夜空滚雷,径直劈下,轰隆一声,惊得睡梦中人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窗户半开,隔着纱窗望去,外头是灰暗色。倏得,一道闪电刺过,照亮半室,冷白凄清的光略过少女发愣的眼,随即,又是一个响雷炸裂。
雨来得很快,哗啦倾泻,打在树叶芭蕉上,敲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各种响声贯耳,此起彼伏,又交响呼应,虫叫自然就消声其中。
暴雨到凌晨才淅淅沥沥得见小。
揉揉太阳穴,单手覆眼,宁清柠懒散着坐起来。后半夜醒来就没怎么睡过,这下眼睛酸涩得不行,后脑勺也是一阵一阵痛。要不是约了今天量尺寸,这个懒觉她是睡定了。
早餐是青桔果酱配上黄金色吐司,青的青,黄的黄,嘴里一溜儿酸,一阵甜。她吃得胃口好了不少,虽然精神还是不佳,想打个瞌睡。
府上有特定的量衣房,半大不小一间,也足够宽敞。
隔门为雕花型,里层加了个蓝染花布,房内灯也好看,算亮堂又不致于刺眼,罩了个外壳的日光灯,光线温和。
量尺寸的是个比宁清柠岁数大不了太多的女孩,卷发,格子背带裤,皮尺挂在身上,一边量一边跟宁清柠夸她的老师怎样怎样有才华,是时装周的常客,得他一套私制的服装简直是人生罕事。
宁清柠转身,抽空跟她搭话。
“这么厉害?”
“嗯,老师早些年开始就不怎么做私人订制了,除了设计春秋周,其余时间都用在积蓄灵感和授课。”
“灵感要时时付诸现实才有意义啊。”
“老师说,没必要,不求名不求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宁清柠等她记下最后一个数字。
“真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女孩收好东西,同她一道出门。
“你年纪小小,倒一副被世事磋磨过的模样,真是,好好享受当前——呐。”她说着,朝前方努嘴。
缓缓走来的是卓岸歇。
女孩又压低声音,“我当老师助手两年,从未见卓先生求过老师。你是例外。”她说的时候眼也别有意外眨了眨,此间含义,不消多说。
“人还给你了。”女孩说完就走。
卓岸歇抚额,笑了,觉得这说法很顺耳。
“衣服做好会送去你家。”他望着人,低眉说。
宁清柠“嗯”了声,不算清明的脑子过了过这句话,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妈妈来电话了?”
“是啊,留不住你了。”他不顾这是大庭广众,是随时会有人路过的走廊,伸手去牵她的手。软弱无骨,柔荑生香。
半夜的雨,清晨才停。
积了水的叶,叶面半边下垂,水顺着滚下,溅落在地面,滴滴答答的,静好的声音。
“我,见不到你了……”她低声,念了句。
卓岸歇捏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好笑得掂了掂,“我还以为你欢喜。昨日从书房离开,你就不甚开心的样子,眼神都是冷清的,我想你是念家,宁夫人来电话时,我就没拒。”
他叹气,收拢手,半是耳边厮磨的声音在说,“原来是我领会错了。”
宁清柠抬眼,眼眶微微泛着水红色,弄不清是缺觉还是别的原因,她问,“以后怎么办?”
不管你我之间是何种关系,也不管你怎么看待我,至少现在想知道,以后怎么办。
以后可以是下一秒,下一个时辰,下一天,甚至下一年,而未来不一样,时间跨度太广,她没有胆量去设想,也不敢问出口。
她知道这是“患得患失”的毛病,可得来太轻易,又如此没有情感基础,似乎就是她的一腔孤勇,被卓岸歇不知出于何种缘故逮住,便就此攥在手心,一边无所顾忌宠着她,一边又诱她越陷越深。
十八岁就遇见这样的人,不知是幸是孽。
卓岸歇来找她,其实是为了说今日一整天都没办法陪她。
要出门谈事情。
宁清柠被他牵着走,亦步亦趋,听到这话又停下来,眉头要并到一起,那双澄澈的眼,映入廊下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