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就是这样,就算太姨娘不是老夫人的奴才,她也是妾室,在主母面前等同奴才,这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为了明净,她也不会同老夫人闹僵的,如果生母不守规矩做出有违上下尊卑的事,对明净以后的前途绝对很不利,即使明净自己不在乎,太姨娘也不会让儿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其实,姨娘也是为了你,如果她做出什么违背规矩和常理的事,对你都是不利的,她宁愿自己苦些,也不愿你受人诟病。不过既然是这样,我恐怕以后更不方便去见她老人家了,不如我们明天就离开郡主府,托辞去拜访你的朋友,悄悄去看看她,他们是不会知道的,回去后就没机会啦!”
明净却迟疑了,他抬起头,为难地看着长生,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长生还以为他心存顾虑怕被老夫人母子发现,就安慰了他几句,说一定会小心不被人发现的,再欲说什么,明净却已睡着了。
长生轻笑了一声,也觉得倦意龙袭来,就沉沉睡去了,等她呼吸平稳了,黑暗中明净却睁开了眼睛,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托辞要去拜访明净的旧友并回家向老夫人复命,不顾安阳的假意挽留和明净的真心挽留,也狠下心不去看锦姝眼泪汪汪的眼睛,只叮咛了她几句,就告辞出发了,并坚持不坐郡主府的车,而是去外面雇车。
七绕八绕之后,足有大半个时辰,马车绕到了一个整洁而清静的小巷里,小巷偶有青色的小轿经过,遇到的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虽非大富大贵,却也面皮白净衣着齐整,身后还跟着一名平头整脸的仆从,长生暗想,这里可比徐大伯住的巷子整齐多了,看样子是中等殷实人家聚集之地。
马车一直来到巷子深处,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宅子前,朴素而坚固的大门毫不起眼,门前青石铺地、两旁垂柳飘拂,这地方真适合隐居。
长生无意间却不解地发现明净眉头微皱,似有疑虑不虞之色,而双手抱着礼物的墨儿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明净,神色中甚至还有几分慌乱,一回头对上长生的目光,赶紧垂下眼睑不敢再看她。
难道有什么麻烦不成?长生心头一紧,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问:“怎么呢?有什么事吗?”
明净一顿,抬起头来,眼神却坚定而清明,上前拉起长生的手,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什么,也是与我们无关的,不必管它。”
长生有些不解他话中的深意,正欲细问,明净却已上前敲门,很快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赶紧恭敬地行了礼,然后请他们进去,大门很快又盍上。
这是一座两进的宅子,前面虽然很整洁,但毫不起眼,不外乎是正堂、书房、厨房和奴才住的几间屋子,穿过小小的抄手游廊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花园、池塘、假山、凉亭一应俱全,虽然都不大,却独具匠心十分精巧,屋舍也精致舒适,几个丫头和婆子正在树荫下的石桌上做针线。
长生暗喜,真是个好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却舒适而清静,太姨娘能住在这里也算是享了清福了,明净的朋友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廊上的鸟架上一只鹦鹉忽然怪声怪气地叫到:“三爷来啦!三爷来啦!”
长生心里一惊,一种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三爷”?太姨娘总不可能叫自己的儿子“三爷”吧?难道是豆黄?她不会天天念叨着明净吧?以致于鹦鹉都学会了叫“三爷”?
只是,明净不是说过让她不要担心豆黄的问题吗?他不是答应说服豆黄做他的义妹吗?难道豆黄为了留在明净身边,竟心甘情愿放着主子不做要做奴才?
正胡思乱想着,屋里的人大概听到了鹦鹉的叫声,惊喜地问:“是不是三爷来了?”
长生清楚地听出来是豆黄的声音,说着一团桃红柳绿的身影就急急地奔了出来,果真是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豆黄。她看到长生顿时呆住了,表情全是愕然,脸上因为兴奋而涌上来的红晕却还未散去,看起来很是夸张,仿佛长生来了是天大的事情一样。
长生看着她梳起来的妇人发髻,再看看她由惊愕到惊慌到隐忍的神情,心里莫明的一痛,难道明净对她有所隐瞒,难道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份幸福竟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