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叫人唤上了漠北特有的美酒好菜,一众群臣陪着开怀畅饮。
杨宗志心想:“他们突厥开朝立国不过百余年不到,怎么能修出如此浩大繁杂的城墙和宫殿,看这宫殿的一物摆设,俱都模仿的南朝所有,难道这些人真的如此钟爱南朝江山文明?”
方才入殿前,博祖裔等人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灭掉了所有的灯光,然后领着他们站在宫殿城墙下,忽然放出数不尽的彩灯,便是想要看看他们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谁能想到……突厥凤凰城内的王庭,居然是这么一幅样子,其奢华的程度不亚于天下任何地方,甚至连南朝的许多城镇也比不过。
席间众人频频劝酒,杨宗志这才认识到其中一些人的身份来历,他们许多是附近部落的首领,也有一些武将偏将,酒喝了小半个时辰,却是正事不提,仿佛只是为了欢聚一场,杨宗志等人也将疑问按捺在心底里,自然不愿说破。
一两个月前,这两个国家,数个民族还在北郡大肆混战,互相死伤无数兵将,一两个月后,他们却又能坐在一道把酒言欢,席间哈哈大笑不绝于耳,杨宗志在他们脸上看不出有几分是强撑的惺惺作态,有几分是真心实意,但是他们自己可不敢放松大意的,倘若一句话说的不对了,也许马上就会掀开酒桌闹起来的。
再过一会,杨宗志已被人劝着喝了十数杯美酒,漠北的酒水又苦又辣,呛得他眼泪直冒,殿门外忽然有人传声大叫道:“殿下到……”
宫殿里燃了青铜灯盏,方才还喧闹无比的群臣们听到这个嗓音,顿时宁息了下来,互相左右尴尬的对望,身边只剩下灯盏内的烛火微微颤动,杨宗志用余角撇着头顶空空的主位,心知今夜主事之人没来,前面都只是开场白罢了。
过了一会,殿门外威武的走进一排带刀的披风壮汉,当先的那人推开头顶的披风,露出一头赤红色的弯曲长发,却正是扎西哈多,杨宗志等人下意识站起身,看着扎西哈多大咧咧的走到主位边,也不坐下,而是回过身来,将黑披风随手丢到背后高高的椅背上挂住,双眼精光四射的望着下面的酒桌,怒哼了一声。
杨宗志凑眼看上去,正好对上扎西哈多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又互相转了开去,“哼……”扎西哈多又哼一声,解开了身上的围腰,露出里面亮闪闪的金刀。
“殿下……”博祖裔毕恭毕敬的施了个礼,想要站出来说话,扎西哈多抢着道:“哼……大王子尸骨未寒,尔等便在他过去的宝殿内饮酒作乐,究竟成何体统,我们四国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博祖裔嘿嘿尴尬一笑,许冲却是按捺不住便要跳出来,扎西哈多当面这么闹,叫他们使臣的颜面往哪里搁,虽然他骂得是四国群臣,但是南朝的使节也在当场,他们有什么话,便该自己私下吵去。
况且他言辞中不断提起固摄死在北郡的事情,揭开双方心目中的伤疤,破坏了方才精心维持的气氛,真是好生无礼。许冲叫道:“殿下,大王子的确死在我们南朝境内,但是那一战,我们也死伤无数,我的兄弟朋友也是尸骨未寒,现在既然是和谈时期,那些往事……便不提也罢,否则大家颜面都不好过。”
扎西哈多回过头来,轻蔑的盯着许冲道:“你是姓许的是吧,我听说你们洛都龙武卫统共有十几名将领留在北郡,最后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几个,你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说大话。”
他仰天哈哈一笑,嗓音震动房梁的屋瓦,垂头阴测测的道:“既然不提过去,那便说说现在吧,本王听人说,你们刚刚抵达凤凰城,便打死打伤了我们无数的子民,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双方和谈,岂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何来诚意。”
“你……”许冲被激得心头一怒,扎西哈多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旦提起这事,许冲便想到无数手下士兵被突厥人围攻的场面,他的面色瞬时涨得通红,扎西哈多笑道:“我什么,本王良言相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滚出四国境内,否则引发了民心变动,以后发生什么事,本王也不敢保证。”他话音一落,随着他一道来的侍卫们登时抽出军刀,侧立在殿门口。
方才热闹的场面变得紧张起来,博祖裔慌忙大叫道:“殿下……请三思而行,我们这么作,也是奉命而为,可一点也没有对大王子的不恭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