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下大雪了,今年的天气比历年都要寒冷,雪势很急,而且连绵不绝,想来洛都到这时节,应当也下过场瑞雪了吧,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年关,战火狼烟四起,百姓四下逃命,丰年……又如何能谈得上?
杨宗志抬头看了看苍迈的天际,轻轻的叹了口气,忽日列和乌卓玛等人却是惊异于往来道上的富丽景色,既有大雪压山头,又有小明河畔黄灿灿的落叶纷飞,他们上次出关,一路上仓皇逃命,生恐朔落王和哈克钦得知自己没死的消息后,派兵来追,因此匆忙赶路,哪里曾留意到两道边的景色,这一回却又不同,跟着杨宗志沿途走,偶然问一些南朝的地理风情,杨宗志也说的头头是道,两人不觉大开眼界,这才知道自己过去住在逻些城金顶上,如同住在井底之蛙,见识粗鄙浅薄,原来吐蕃国比起南朝天下,无论经济和文化,俱都相差太远,二人一时心生向往。
再走一会,天色逐渐变黑,难得的一日骄阳稍纵即逝,只在天边留下了一层淡淡的余晖,杨宗志扬鞭打马道:“咱们快走一程,今夜尽量在太行山脚下宿住,明日一早,再启程穿过太行山。”
唐小婕坐在马车中,挥手将侧壁车窗打开一道缝,凝神看出去,一抹夕阳挂在枝头,余晖发出最后的淡淡晕光,照在车壁上,也照在前面几匹骏马和人身上,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长长的斜影,从这个车窗边看出去,目光正好逆视夕阳,日头虽远,却也通红发热,眼神便微微迷离的看不清楚,只能看清楚夕阳下有几道影子穿梭向前。
唐小婕下意识抬起小手儿遮住秀眸,稍稍适应了下外面的光线,转头便去看靠坐在车壁上的小婵,一抹残红尽数透过车窗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睑蒙住兀自看不见,只能侧过耳角四处去听,夕阳照在她的耳垂上,那耳垂茸茸的泛着红晕,似乎是已将她烤红烤热了一般。
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距星离回程越近,她倒是盼望着能早日回到北郡,和郎君他们安顿下来,可是她心底里却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便是这一路回程道上,小婵姑娘越发对自己疏远,甚至带有一些防备般的警惕,当然小婵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和动作,但是唐小婕依然还是产生了这种突兀的感觉,挥之不去。
想想前几天,小婵分明已经对自己不那么戒备了,甚至……自己去拉她的手儿,与她亲密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她偶尔还会撇撇嘴,似乎想要露出一丝微笑。那天……坏郎君来找自己,躲在屋门外轻薄自己时,房内叮咚的一声脆响,唐小婕听得又羞又臊,忙不迭的便将坏郎君赶走了,这才平息静气一会,转头推门一看,小婵正手足无措的蹲在房中,两只小手儿凑在地面上乱摸乱找,原来是她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瓶,花瓶随地乱滚,滚到了床脚下。
唐小婕看得心头一疼,便快步走过去牵起小婵,将花瓶重新拾起来,放在客房的角落里,转而便与她一道吹灯睡下了,睡梦中,隐约的好像作了一个梦,梦里面尽是听到一个小姑娘在耳边轻轻的娇唤:“哥哥……哥哥……哥哥……”
她第二日一早醒过来后,回忆起昨夜梦中所闻,不觉也有些好笑,这梦里的姑娘定然不是会自己,因为自己家中只有一个顽皮的弟弟唐小镇,哪里曾有过什么哥哥呢,便是对杨宗志,她也从未叫过一声哥哥,由来都只亲切的叫他郎君。
后来山下面闹腾的回音四起,唐小婕紧记杨宗志的嘱咐,躲在房中半步不出,一整日都陪着小婵教她发声,可惜这位小婵姑娘还是半点声息都没出过,头一天夜里,唐小婕分明听见小婵在耳后啊的叫了一嗓子,她从小学习琴音,耳目最是聪灵,料想应当不会听错,可这么一天下来,唐小婕不禁失望,甚至有些狐疑:“难道……难道自己果真听错了么,又或者说太过希望小婵能够说一句话,生了幻听之觉?”
今日启行之后,唐小婕一直和小婵坐在马车中,分明能够感觉出小婵靠在车厢上,便好像入定一般再也没有动过,马车一路行来,晌午下车吃饭时,唐小婕坐在小婵的身边,给她不停的夹菜,可小婵吃的极少,稍稍动了一两筷子便再不下手,而是甚为感兴趣的听着杨宗志和那康富国老人家说话,下午再度上马后,小婵靠坐在车厢上,幽幽的仿佛睡着了,唐小婕却是看见她白衣短裙遮盖下的,起伏剧烈,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小手握紧裙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