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6卷)(259-263)(第3/29页)
会,听听他那有洞的脑子到底又在
转什么心思。
这实在是非常的不可思议。
小时候见他,总觉了不起,谁都比不上他;那样的感情,如今她已明白是对
父祖乃至兄长的孺慕。青春少艾时那段丢脸的暗自钟情就不说了,有很长一段时
间,她俩皆是平起平坐,就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实际上也是——彼此照拂,
交流武学排遣寂寞,偶尔互相算计,挖点小坑让对方狼狈一下,但也还在无伤大
雅之限。
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蚕娘觉得他越来越像小孩,开始变得幼稚、无赖,
甚至有点无聊。设计这个局在她看来也是够无聊的了,于违命侯,说不定自始至
终,图的只是能再用大人的口吻训斥她而已。
蓄着一击之力,可见自己有多光火。这其实也很无聊,蚕娘在心底叹了口气。
违命侯晃了晃「龙吟」的乌檀面具,袍袖一翻,手中之物又变回那杆可笑的
猪腰形丑面。尽管身形相貌是她从未见过的农村少年,但变戏法的手势,乃至那
种浑不着意似、顾盼间却如对满棚观众的做作感,皆与过去所见一模一样,既陌
生又熟悉的异样始终挥之不去。她猜别人看自己也是这样。
而戏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抖了个包袱哏后,观众回以一片漠然。
他见蚕娘对自己所发,要殷横野「有个交代」的豪壮之语全无反应,老大不
是滋味,随手变走木面,开掌翻出花绳,连变几种单手不可能办到的花样,然后
转手间真变出了一朵带着露水的大红牡丹……顷刻间迭出把戏的技穷之感,连违
命侯自己都难以忍受,「啧」的一声弹指散华,又自后领取出猪腰丑面扇风,忽
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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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上回你见得权舆,是什么时候?」
「殷横野鬼得很,自我重履东海,他一直有意躲着。这可不,连杀我都假世
外大能之手啊。」蚕娘淡笑道:「若我料想无差,当年在湖庄遇上的灰衣人,便
是这厮了,再来就是邬昙仙乡的案发现场。」
违命侯见引起了注意,精神大振,假装没听见她露骨的挖苦,完美地接过舞
台效果,猪腰掩鼻,笑得神秘兮兮。「没说是殷横野。你上回见那张权舆面具,
是什么时候的事?」
蚕娘意识到两者之别,暗自一凛,不欲打断他续掀底牌的兴致,顺着话头道:
「约莫三十年前,权舆召集众人,我按往例提前登岸,仙乡那头就出了事,之后
的事如你所知。那回因我缺席之故,没见着权舆。再往前一回,是动地那厮
瞎喳呼,没事骗人,搞得大伙儿鸡飞狗跳那次。再往前……是了,是新任苏门
首度列席,其他没说什么紧要的;再要往前,就是我接任流云时的事。」
违命侯「噗哧」一声没忍住,举扇掩口。「喂喂喂,混沌未现是好事,
人家也不是没事乱发警报。要真是混沌出世了,咱们说什么也要举姑射之力抵御,
届时能活几个下来还不好说。言归正传,不算缺席那次,你就见过权舆三回,
对罢?」
这么一想还真是。百年间只见三回,谁能确定,面具后始终是同一个?
「你是想告诉我,」蚕娘柳眉一挑,饶富兴致。「殷横野这个权舆,不是咱
们在仙槎聚会的那个?」要真是这样,殷小子要倒大楣啦。谁不好冒名你冒名权
舆?女郎差点笑出声来。
违命侯敛起促狭之色,摇了摇头。
「你缺席的那回,戴权舆面具的是殷横野。」迎着银发女郎的疑诧,违命侯
两手一摊,好整以暇。「像我们这样老换身躯的,辨人的法子与你们大不相同,
你就姑且当我是望气罢。
「三十年前现身仙槎的权舆是殷横野,但此前你我所见的权舆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