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偏远的延庆,徐小曼也跟了过来。因为徐老师是市里的,所以升了一级,改教
高中英语。徐小曼看事情很淡,对此感觉无所谓,她在这里最大的收获是结了婚。
徐老师的丈夫杨宗涵老师,三十出头,高高瘦瘦的,一头天生的自来卷儿。他原
籍是湖北天门,北师大教育系的研究生,为了留在北京,屈尊到县中学教书,原
先是高中语文组的组长。杨老师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一直没有结婚,直到遇见徐
小曼。杨老师在穷乡僻野觅到了知音,当然不肯错过,展开了苦苦的追求。徐小
曼开始还有些矜持,后来想想自己到了剩女的边缘,小地方选择也确实不多。更
重要的是,徐小曼的母亲很看好杨老师,认为他学历不错,人胆小本分,不搞什
幺花头,在北京又没有亲戚,省了很多麻烦。徐小曼于是就把自己嫁了,算起来
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婚后不久,杨老师辞职离开学校,下海经商,做了进口药
品的代理,听说干得不错,所以常被人称做杨老板。徐小曼留在学校里,上午两
节课,下午两节课,与世无争,倒也自在。
延庆虽说隶属北京市,但民风保守排外,其实更像河北省。比如这所县中学,
教职员工几乎都是本地人,非亲即故。外来户最多的时候有三个,现在还剩两个。
英语组的徐小曼老师是一个,是体育组的巴特尔是另一个。体育老师巴特尔,张
北坝上人,是个北漂,没什幺过硬的学历,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张北师专文凭。据
说他和校长沾点儿亲,不过很远。学校里的教职员工,不太看得起巴特尔,一般
都不称他老师。徐小曼是个例外,她有涵养,当着别人的面,不论是学生还是老
师,总是尊称巴特尔老师。巴特尔有自知之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他还是很
感激徐小曼。平时徐小曼有什幺要帮忙的,比如扛什幺重物,搬个煤气罐什幺的,
都是他一手包下。徐老师刚来学校的时候,曾经被几个小混混儿在校门口骚扰,
别人都不敢出头,最后巴特尔来了,一声大吼,才赶跑了混混儿。这些情况,徐
小曼的丈夫杨老师都是知道的,也从来没说过什幺。最近半年,杨老师辞职下了
海,不常着家,巴特尔更是勤快,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本
来是正常的,可也引来了不少风言风语,多半出自后勤处胖婶儿之口。
徐小曼出自书香门第,自小母亲管教很严,从不搬弄是非,也讨厌别人搬弄
是非,所以,她一直不喜欢胖婶儿王老师。王老师是校长的远房婶子,早些年教
过音乐课,现在不干了。她为人热情,喜欢张罗,和谁都是自来熟,就是好嚼舌
头,有时也占点小便宜。不过,胖婶儿和徐老师的丈夫关系很好。当年杨老板,
不,杨老师从北京城搬到这荒郊野岭,一个人举目无亲的,胖婶儿帮了很多忙。
当然,忙也不是白帮的,去年杨老师下海,刚赚了笔钱,就都贴给了胖
婶儿。
胖婶儿找杨老师要赞助,说是回报社会,尊师重教,把老教学楼粉刷了一遍。
她请的是乡下施工队,说是便宜,其实那草台班子是她侄子挑起来的,里面的猫
腻儿谁也说不清。胖婶儿的一张嘴很厉害,擅长空穴来风和添油加醋。最近不知
为什幺,她特别关心徐老师和男同事们的交往,特别是和巴特尔,弄得徐小曼很
不自在。徐小曼对巴特尔有些好感,因为他比其他同事来得实在一些,能帮忙也
肯帮忙,但是,徐小曼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巴特尔有些什幺,婚前没有想过,婚后
更没有想过。
徐小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儿。胖婶儿虽然烦人,
可话说回来,那个巴特尔确实也有不妥的地方。作为一个北漂,巴特尔平时说话
处事是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