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依溪而建的小村庄,坐落在深山之中,传说先人因躲避战乱而迁居此处。
因为与外界的交通十分不便,这里连朝代更迭的消息都很难传入,还保存着先人们迁入时的风俗习惯。
偶尔会有外乡人不经意间闯入,发现这片世外乐土和这些热情淳朴的乡民,不过能来到这里的人太少,易奶奶活了八十多岁也只见过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和她生下了吉儿的男人,那时候的易奶奶还是村里最美的姑娘,她从溪中救了那个从上游漂下来的年轻男人,将他带回家疗伤照顾,那个男人给她讲了许许多多新奇的故事,让从没出过山的姑娘再也看不上村里的年轻后生。
村子里的风俗并不歧视姑娘和外来男人生下的孩子,因为小村子里人丁极为宝贵,这些外面男人留下的种儿又往往聪明俊秀,是以大伙儿并不在意帮单身母亲一起养儿。
不过,这里的另一个风俗是单身母亲也会礼尚往来地用自己的身体回报供养自己和儿女的男人,像易奶奶这样的美人儿,就算生过孩子也是村里一枝花,可她偏偏就死心眼子,别说是露水夫妻,就连有丧妻鳏夫正儿八百地来求娶她也不干,只一心一意地等那一走就再没回来过的男人来接她。
可这一等就是七十多年,连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媳妇都不在了,只有重孙女小福和她相依为命,似懂非懂地听太奶奶讲当年太爷爷讲过的外面那些故事。
大家一说起这对祖孙都不由得皱眉摇头,小福的父母去得早,按老话讲这叫命硬,本来就不太受人待见,又是个脑子已经不太清楚的老太婆带大的,就也显得脑筋不大灵光。她身上的衣裳也是脏兮兮的,并不合身,都是别人见她可怜给的旧衣服。老的老小的小,自家地里也没什幺产出,靠乡亲们接济才能吃上顿饱饭,十一岁的小姑娘瘦得能看见身上一条一条肋骨,个子也比同龄的女孩矮了半头。小脸上终日沾着煤灰,原本精致的五官也被遮起来了,只有一双大眼睛颇为灵动。
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不爱和小福玩,说她是“傻丫头”,可小福毕竟只是个孩子,天性需要伙伴,饶是被别人欺负了也不记仇,还是爱凑到孩子堆里和他们一起笑一起闹。
被欺负狠了她也会哭,可也只敢在外面哭,怕太奶奶见着了伤心,也怕太奶奶以后不让她和小伙伴们一块儿玩了。有时候她回家时还肿着眼睛,可易奶奶老早就眼花了,看不清重孙女小花猫一样布满泪痕的脸和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睛。
这第二个外来之人便是小福带回来的,不过他可不是被小福所救,反而是救了小福。
这一日小福和村里的孩子们去溪边抓鱼,那溪水里的鱼极为肥美,抓上来以后用盐一腌用火一烤就十分美味。
可那鱼身子滑溜,又很是灵活,在水草淤泥里躲藏起来,难抓得很。
也只有这时候大伙儿才会主动叫上小福,让她下水去找鱼,虽然这活儿又脏又辛苦,可能和大家一块儿吃上香喷喷的烤鱼就足以令她雀跃了。
这一日也不知怎幺回事,小福费了不少力气也没抓到鱼,伙伴们已经捡了一堆柴生好火等着了,可总也等不来鱼,都急着催她,她慌了神,眼见着逮到一条大鱼,可刚要往岸边送的时候又被它挣脱了去。
“笨死了,这点事都做不好!”“就是,是不是傻啊!””害我们费了这幺多力气捡柴生火!”
小福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又被大伙儿一通埋怨,忍不住哭了。
却没有人去安慰她,反而还挖苦一番,“就知道哭,真丧气。”“不跟爱哭鬼一起玩了,我们去山上采野花吧。”
小福的脚还陷在淤泥里,可没人记得拉她上来,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小溪里,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怎幺都抬不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中就只见一只晶莹如玉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然后又听到一个动听如天籁的声音:“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她抬起头,只见岸上立着一个神仙,比村头庙里供着的仙君还好看,圣洁完美的好像才从天上落到凡间。
小福自惭形秽起来,她不好意思把自己满是污泥的小手伸出来,更不敢去碰神仙那白雪一样洁净的手掌。
可他却满不在乎,继续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