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府那样修剪了,只还让那残枝挑着一团枯花,别有一番意境。
途中一小塘,怕还没有两亩,塘水只余一层,满池都是枯荷。那莲蓬大都缩成青紫色,有些已枯黄如草。一只只枝里八叉向天的向天,斜怒的斜怒,或者一头栽死在不深的塘水里。那些曾经碧绿的荷叶一只只都像坏掉的雨伞,向上或者向下耷拉着,一片凄凉。偏那所剩不多的塘水镜子般将这残荷与苍天都映了,一正一反间将这萧条增了数倍。
石青见此,只觉这安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这残荷之境,普通人家哪里容得,怕是早就着人铲了。不禁对这安先生更为好奇。
再转几个圈儿,石青终于找着了方向感。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便是男馆与女馆之间的内院,这东西两墙,便分别是两馆围墙。也到这时才晓得,原来只是这长廊过于曲折,实际上这内院并没有感觉上如此之大。
又行几步,静璇已在那里候着了。见石青一来,笑吟吟拉了她就往屋里去。
石青一看,便知这定是女子闺房,想来是见不到安先生了。心下有些失望,却也有些庆幸。
这里静璇拉了石青在卧房里榻上坐了,两人叽叽咕咕讲些有的没的。从盘古开天起,一口气讲到现下流行的“性灵派”,再又峰回路转,悄悄谈着初来月事将是何等模样,这样一路下去,居然能讲到各自喜欢什么画来。
说的口渴了,各自拿杯茶润润嗓子。这时石青将刚才所说之话略略回忆下,也觉得她们两人实在是“才华横溢,心鹜八极”。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轻松与高兴,觉得每根汗毛都通泰。
身边静璇端了杯茶,唇上水润润的,嘟嘴道:“其实我最讨厌工笔,死板的很。偏母亲说,这工笔虽少灵性,却只要愿花时间,都能画出个样子来。便要我们都做工笔画。其实我最喜水墨,彩墨也可……”
石青听了静璇这话,舒坦的不得了“嗯,我也是如此。总觉工笔虽好看,但大多难脱匠气。它看起来容易,要画的有神髓实在太难。且表达有限,多为实物,过于拘泥了——要说喜欢,我偏爱逸山,心思浅淡,随意为之,大山大水,浩瀚不拘。”
静璇听了,“腾”一下从榻上弹起来。拉了石青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就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什么喜好都相同。我也喜欢逸山一派!——昨儿我还画了幅放牛图,你来帮我看看!”
两个姑娘手拉手一路小跑,穿过几道门,便来到一处书房样的所在。
静璇摊开一幅水墨,画上远山近水,草地上卧只青背水牛,水牛旁一小童仰卧望天。画旁题道:只道山高水远,我自散卧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