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脸没什么差别,自己卖画同此理。父亲已去,自己手中虽有几幅存画,决计不会卖的。若自己画了悄悄拿出去卖,天知道会不会有人买。
算了好一会儿子账,石青心下已定,不再多想。
这一静下来,只觉后脑有根线拉扯一样跳着疼。恍惚间想起中午无事时翻到一则公案。所谓南泉斩猫,她并没有顿悟,或者说根本就没从中得到什么佛性,只觉那猫儿实在可怜。
迷迷糊糊中一抬手,赫然发现自己有一只爪子,原本掌心处竟是五个小肉垫!她惊异的看向自己,竟然在地上伏着,白肚皮,虎斑纹,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本是“啊——”的大叫一声,竟然听见“喵”一声猫叫!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双僧履停在她身前。在她还在惊异自己变化的时刻,一双大手已然将她抱起团入怀中。石青脸朝上被窝在一个男人胸膛里,羞愤已极,拼命伸手推挡。推挡间看见一个光头小和尚满脸是笑,伸手挠着她下巴道:“小黄,见了我怎么要跑?”
石青大惊,挣扎不已。耳轮中听到一声大喝:“——呔!好你个惠觉!竟然欺负我们东堂小黄。”话还没落音,另一双手已经握住了她两只长满白毛的小爪子并用力向外拉!
石青傻了,这是什么状况。两个和尚一个拉着她胳膊(前爪)一个拽着她双腿(后爪),拼命将她向两个方向撕。胳膊腿儿已经被拉到极限,疼痛从全身每一个关节处腾腾而出。石青此时再顾不上什么羞耻,只余嗷嗷痛号。
想是听她叫得极其惨烈,“呼啦啦”从东西角门涌出一大片光头来。见此情景分别在两个小和尚身后站了。刚开始抱她那小和尚一边用力攥了她双腿,一边怒目道:“小黄明明是我们西堂的,怎么能说是你们的!”
话刚落音,那扯她双臂的小和尚身后就一片反对:“小黄是我们东堂的!是我们东堂的!”一个胖和尚还说:“昨天我还给她吃了好容易省下的玉米,还给她洗了澡!”
石青:洗澡,洗澡……
那西堂一面立刻有人反驳:“给她吃的她就是你们的么?昨晚上小黄睡在我床上的!”
石青:睡觉,睡觉……
两边吵成一片,眼看石青就要被撕碎。这时只听咳嗽一声,瞬间就静了。
只见一个皱巴巴胡子拉碴要死样老和尚,挂着一件皱巴巴要死样肮脏僧衣,支离破碎的移动到她眼前。一只皱巴巴黑指甲枯枝手拎了她脖子,一个皱巴巴蜷曲曲软绵绵的声音就从那耷拉嘴角溢出来:“你们可知错在哪里”
众僧静默。
石青被那尖锐指甲掐的针刺般疼,回爪就往那枯枝手上挠。一爪子下去,血“嗖”就冒出来了。
那枯枝一哆嗦,瞬间五个指头攥紧了她脖子。石青呼吸不得,四肢悬空,只余弹蹬。
迷糊间听那皱巴巴声音说道:“说不出你们错在哪儿我便斩了她”
良久无声,只余石青暗哑叫唤。窒息来临之前,石青只觉腰间一阵冰凉,似有痛楚,但瞬间有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再睁眼,她已是漂浮在半空中。东西堂的和尚盯着她两裂的尸体呆立两旁,那给她洗澡的胖子满脸悲戚,眼角挂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