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见了你,一定会很欢喜的。”
七叔静默半晌,只是问我:“五姐,她好不好?”
“她很好。”昆仑如今只能坐轮椅出行,我若是告诉七叔这事,他定会难过万分。
“那就好。”七叔似释然一般,笑了起来。他是体贴温柔的男人,笑起来,总也是柔和的。
我问他:“那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七叔点点头,以示答应,随即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道:“好孩子。”
说完,他走出纸伞,转过身,一直走进了风雪中,纷扬若柳絮的雪花落了他一身,瘦削高挑的身影趋着白光渐渐走远,齐腰长发晃荡,显得落寞非常。
我在后面叫道:“小心脚下,雪大!”
他没回头,只在前面摆了摆手:“我晓得,你快些回房去,粥也要冷了!”
我低头去看手中的食盘,拿手触了触盛粥的瓦罐,确实凉了许多,连忙接着赶路。一路风吹雪飘,等到走到住处,瓦罐已然凉了半边。
我走进卧房,把泥炉上烧的热水提下来,再将瓦罐搁在泥炉上温热。屋子里弥漫着一丝丝炭火的味道,其间又混杂着极淡的熏香味道,我刚从外面雪里进来,被这屋子里的热气一熏,身上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走到窗子旁,将窗子支得往上些,使屋子里的空气变得爽利一点。等做完这些,我才走到床榻边上,挨着正在熟睡的洛神坐了下来。
此时的她,眉目清透,静谧之极。她其实是个歇不住的人,往日里惯常早起,即便夜里睡得很晚,第二日也决计不会赖床,也没甚午睡的习惯,平常或看书,或练剑,自打长生黏她之后,她每日便要花上许多时间在长生身上,是以我很少能看见她如眼前这样,似水一般,安静沉睡。
昨日她自那乌鹏爪落下,站起身,往我这边走来,只是在半道上,竟又倒了下去。我扑过去抱住她,只能感觉她浑身披着极致的严寒,摸一下便要冻住似的,正是那寒疾之症发作的缘故。
被人抬回房间,用厚厚的棉被裹住,屋子里燃了火炉也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将将睡得沉了。
期间我一直抱着她,根本不敢合眼,现在只觉困顿,便倚着床头开始闭目养神。闭眼之后,耳旁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昏昏沉沉中,突然听到一声低而沙哑的声音:“不要……”
我听到这声,猛然惊醒,扭头一看,只见洛神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将零散发丝濡得透湿,眉间朱砂也似病恹恹的,正在轻声呢喃:“不要……我求你……”
做噩梦了?
我慌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捏住衣袖,紧张地帮她擦拭冷汗。
“求你了……”洛神低低呢喃一阵,许是十分疲累,白皙的脸侧去一旁,乱发遮了半边脖颈。
她梦见什么了。她是那般冷傲,自立,强大的女子,怎会轻易开口去求他人?偏生还是这副羸弱楚楚,惹人心疼的模样。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伸出手,轻轻地抚摩她的脸颊,安抚着她。
洛神渐渐安静了下来,不过冷汗反而多了起来。伸进她贴身亵衣里,贴肉摸了摸,亦是满手冰凉的汗。
我起身倒了热水在水盆里,兑了冷水,探手试好温度,拿毛巾蘸了热水,拧干后拿去为洛神细细擦拭汗渍。擦到一半,却又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里屋房门是掩着的,不过那人很熟礼数,依然敲门。我走过去一瞧,发现阿却端着两个黑色罐子,站在门口。
阿却朝我低了低头,轻声道:“师师姑娘,这个是你的药,这个是洛姑娘的药,刚煎好的。”
我道声谢,将药罐接过来,问道:“雨霖婞和花惜颜,端宴他们怎么样了?”
阿却回道:“谷主还在昏睡中,不过谷里的大夫替她把了脉,无甚大碍。惜颜姑娘已经醒了,正在房里歇着,端宴小哥身上没什么伤,正在和弟兄们在一块喝酒。”
“喝酒?”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家伙好福气惬意啊。
阿却笑了笑:“药还是趁热喝为好。”说话间,探头想往屋里看,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不妥,又缩回身去,尴尬一笑。
“劳你挂心了,洛神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