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令我感到有些意外。长生这孩子鲜少会起这么早,莫非是忖着今天大年初一,精神头特别好,先行跑出去玩了?
在附近转了转,问过一个墨银谷的弟子之后,才知道长生已经被端宴带去偏厅用早饭了。
两人刚走到离偏厅不远的地方,就见前面银白的雪地上盘腿坐着一个花衣乌发的青年,正是端宴,手里握了一个雪团,正在低头专注地揉捏着什么。
他头发太长,因着席地而坐的缘故,乌黑长发垂了一部分在地上,尾梢处沾染了一层薄雪,黑白映衬,他倒也并不在意。
长生就蹲在他旁边,两手托着腮,伸长脖子巴巴地盯着他手中动作,仿佛他手里立时就要唤出什么格外吸引人的戏法来。
和洛神一同走过去,我站在端宴身后,招呼道:“新年好。”
端宴抬起头,看见我和洛神,狭长乌黑的眼染了层笑意:“两位姑娘新年好。”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早点搁在那偏厅桌上,现下应当还有些热,我和长生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几位来,便先行吃过了。”
我点头应了声,长生扯住我的衣袖,嘻嘻笑道:“阿宴哥哥在给我变兔子玩,姐姐你看像不像?”
我瞥了一眼端宴手中正在揉捏的雪兔,身子圆润可爱,倒是精致得很,不由赞道:“手艺不错,做得很漂亮。”
心中却暗忖,这端宴怎么尽会些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儿。先前在祠堂的时候,他模仿那三个贼人的一举一动,惟妙惟肖,就像个唱戏的;昨日除夕之夜抚琴弹唱,又像个献艺的琴师;这会子还能捏出如此逼真的雪兔来,让人以为他以前估计还做过那捏泥人逗小孩的买卖。
他就像风一般,没有形状,变化万千,令人捉摸不透。
不由得又问了句:“端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端宴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什么做什么的,师师姑娘,你以为我就是那大街上一捏泥人混日子的?我是个风水师!风水师,知道么?”
他下巴抬了抬,颇有几分骄傲之色。
我抽了抽嘴角:“是是是,风水师……风水师。”
什么都像,就不像个正经的风水师。
这时长生有些急了,推搡他:“阿宴哥哥快点做呀,别说话,你看,你看,这兔子在你手里就要化了。”
我摸了摸长生的头:“小鬼头,急什么?慢工出细活。”
长生“唔”了一声,颇为扭捏地动了动身子,眼睛却紧紧盯着端宴的手,恨不得放出光来。
端宴挑眉笑了笑,回头瞧了洛神一眼,忽然道:“哎?洛姑娘,你嘴唇怎么了?有点肿。”
洛神拿手指抚了抚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上面显出一道很浅的痕迹,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是被我昨夜忍不住……咬伤的。
片刻,她才淡淡道:“之前自个不小心咬伤的,不碍事。”
端宴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看痕迹,幸而咬得还不算重。洛姑娘昨夜没睡好么?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我有时做噩梦,夜里就会咬嘴唇,自己不自觉,等到早晨照镜方能发现。”
洛神眼波流转,颔首道:“倒也不是噩梦,是个好梦,今早一想,颇为回味。”
端宴嘿嘿笑道:“恩恩,好梦就好,好梦就好。”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是浑然不知内情,一个则明显心里通透。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之间我的耳根就烫了,狠狠地剜了洛神一眼,令她不许再说。
洛神回了我一个甚无辜的表情,被我拉住衣袖,一直朝往偏厅走去。
偏厅桌子上支着一小盆炭火,上面热着一大盅白米粥,热气袅袅,旁边则搁了几盘点心,还有几分余热。
我夹了只包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四下看看,问:“怎么没瞧见雨霖婞和惜颜过来?照理说也该起了。”
洛神盛了晚白米粥,道:“霖婞昨晚喝得多了,醉在桌上不省人事,被风骏和阿却抬回房去。不过毕竟男女有别,也不好照顾她,本来该放着我来,不过那时你也醉得厉害,我分不开身,就托惜颜姑娘帮她换了身衣衫,顾看了她一会。”她顿了顿,缓声道:“她夜里照顾霖婞,许是累了才没起罢,至于霖婞么,醉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