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天命镜,知天命。
昆仑那本“探陵”里曾详细介绍过这面奇异的古镜,那上面的诡异眼睛我便是化成灰都认得,传说这面镜子能知古博今,甚至能窥得凡人寿命,前世因果,真假本相。
因着传得玄乎其玄,我对其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居然瞧见了实物,这令我以往的某些认知,在此刻突然有了转变。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惊恐地瞧着洛神,低喝。
太可怕了,昆仑赠给我的玉簪,怎么会是这古墓里带出来的盒子的钥匙。而这把所谓的钥匙,竟然能将天命镜这般神器类的物事带到我面前,这一切,身为玉簪的主人------我自己都不知情,反而让洛神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得太多,多到令我后怕,我在她面前,仿佛没有秘密,即使是我朝夕相处的一个小物件,在她看来,也可能是我永远也不曾想过的诡谲线索。
“你的表情,好像是我会吃了你一般。”洛神逼近我,唇角波澜不惊:“我,很可怕么?”
我无处可逃,咬牙低低道:“玉簪是昆仑赠我的,我要见她,问个清楚。”
“不可。”
“你带我去见昆仑,我现在就要去见她!”我音调忽然拔高,颤抖道。
“不行,我不知道她现下在何处。”洛神抿唇。
“你不是尊王跟前的红人么,以往侍奉在尊王身侧,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连我的玉簪是开这劳什子盒子的钥匙都知道,为什么这个却不知道?!”这次,我几乎是朝她吼了起来。
“清漪……”
“够了……”我将手上的翡翠玉盒和那面古镜颤颤交还给她,截住了她的话头:“我不想再说。”
太乱了,这一切太乱了,我无法承受,转身便跑。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住所,我失魂落魄地靠着床头,脑海里片段里断断续续,来回穿梭,却都是洛神的身影。
她看不清楚的面容,缄默的唇,仿佛是一块磁石,紧紧地吸劳我,或许,我该将她那张面具扯下来,可她心思那么沉,我即使扯下来,会不会又有另外一张面具在等着我?
期间邵景进来递药送饭,我机械地完成了吃饭喝药的任务,这样枯坐许久,光阴便大把大把地流走了。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我抬头瞧了瞧窗外,又是一个冷月夜,走过去将窗户掩了后,和衣躺了下来。
随着心情慢慢平复,我渐渐开始后悔,后悔方才不该对洛神那般态度,她是我什么人,又有些什么责任帮我去寻找昆仑,我怎能无缘无故地冲着她发火?
说来说去,都还不是因为我无能为力。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如此强烈的孤独无依。
如今没了昆仑,世上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而昆仑,她为什么要将那支玉簪赠我,进一步忖来,她定是还有许多事情瞒着我。他们都各自有秘密,都掩掩藏藏不告诉我,却偏偏又要把我这个毫不知情的人给拖下水。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来源?
这样反复辗转,倒也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中,却隐隐听到一阵“咚咚”的叩击窗户声,那声音极轻,我侧耳倾听,起身下了榻,随意着了一件薄衣,走过去小心将窗户推开,便见洛神披着一身淡淡月华银灰,安静地立在窗外。
我揉揉红肿的眼睛,一脸尴尬诧异。
“跟我来。”她压低声音道。
“做什么?”瞧着她的摸样,我心中悔意更甚。
“此时你最想见谁?”
闻言,我心里猛地一颤,从窗户跃出,落到她的身边,却听洛神接着道:“通往主门附近都有专人把守,我们从东面墙下走。”
“把守?”
“你这附近,都是主人的暗哨。”
我顿时心寒,原来这些日子,自己都生活在别人的眼线之下。
跟着洛神在府里开始东绕西绕,此时明月高悬,不少地方都是斑斑驳驳的暗影,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这种感觉比在古墓里来得还要紧张,在墓里,你要对付的,都是些没有心思的诡物,可现在,面对的都是处处在盯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