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婞点头道:“我猜也是他,也只有他,才能有这般精致的手艺活。”
的确,董少轻想是当时已经被柳归葬害死了,估计被害的原因无非是柳归葬这老狐狸要独吞那金箔。只是柳归葬此人工于心计,武功技艺极高,到底有什么东西令他害怕到舍弃这剩余的金箔,仓皇逃窜呢?
我盯着地上的金箔,心中的欣喜忽然一点点消磨下去,我一歪头,想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原先这金箔是我来到这陵墓的终结点,我只要找到这金箔的源头讯息,能给尊王一个交代,昆仑的事情也好办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这个想法进入陵墓的。
只是其中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来的目的也变得不是那么单纯了,我能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要拨开阻隔我视线的那层迷雾去窥视真相,却发现剥离了一层,还有一层迷雾在那挡着。
我生平最恨这些个藏着掖着的物事,若是不弄清楚,心里便不痛快。随即我把我到这楚王妃墓的始末来来回回地细细回想了一遍,然后将内心的疑惑一一地罗列了出来,谁料这一整理,整个脑子都乱套了。
我列出的疑问大约是:
第一,洛神和尊王表面瞧来是主仆关系,可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会轻易认人为主呢?当日她称呼主人时那般的不卑不亢,显是没把尊王瞧在眼里,她定是是有着格外的意图,雨霖婞说她在找东西,她是寻些什么,也是这金箔么?
第二,尊王为何要将昆仑带走,又为何将我强行塞入古墓?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东西么?论到布阵机关,身手技艺,洛神无不远胜于我,为何他硬要我也跟着来?
第三,那日尊王派常五兄弟两个过来,显然是要翻找什么东西,昆仑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值得他惦念的?
第四,昆仑和尊王貌似是旧识,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第五……
我此时思绪飞快地转着,越想越是心惊,线头一条条扯出来,反而越扯越乱,我像是是掉入了一个无形的巨网里面,却全然想不出拆解这些线头的关键。
关键?对,关键,蓦地我想到洛神也一直是这般神神秘秘的,从她身上入手,或许还能摸到一星半点的有用讯息。
我转身盯着洛神,一字一句道:“洛神,尊王他要这金箔做什么?”
洛神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雨霖婞却在旁拍了下手,格格笑道:“师师啊,世上只要有人要这金箔的,无非是要一件事情,便是要------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
雨霖婞瞧着我惊愕的模样,笑道:“这原本便是个秘密,我想死鬼也是知道的,柳归葬那老头定也是贪这一口。”她顿了下,接着道:“其实很多年前,江湖便有人传言世上有那记载了长生之术的秘书,那传言说曾经有个楚王取了外族的女子,将那长生之书以文字的形式刻在分散的金箔上,赠给他的新婚妻子,这书的名字,便叫做“玉梭录”,相传此书分为三部分,即活人之卷,长生之卷,死人之卷。”
“怎地这玉梭录,还要分成三个部分?活人之卷尚且可以,这死人之卷又作何解释?”我疑惑道。
雨霖婞耸肩道:“这我也不知,有些事情神神叨叨的,越传越玄乎,若不是我今日亲眼见了这金箔,我还以为我爹爹临终时的话是骗我呢。”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洛神开口道:“世上人多残病,活人即神农之经,医者救人,死人之卷即地府之鬼,暗杀折磨。只是生生死死,原是纠葛在一起的,长生,不过是生死轮回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雨霖婞先是一脸错愕,随即大笑道:“死鬼,你倒是懂得很多,我爹爹告诉我那点小碎末还藏着掖着,我怎就不知道你懂得还这么多,不怕出去后被杀人灭口么?”她忽然一脸阴险,捅了捅洛神的手臂,笑道:“还是你,读过?”
“没有。”洛神墨色渲染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华,答得十分僵硬。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洛神,却见她似乎有些不自在起来,目光飘得有些远,随即转过身,走到一旁闷闷地坐了下来。
主殿里光影幢幢,她的白色背影敛在那或明或暗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