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开头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瞪着,眸子仿佛是暗夜里的两簇光
从吃饭开始她就心不在焉,胸口感觉被什么堵得慌,她爬起身来,将吹了个火折子将煤油灯点燃,将藏在枕头底下的小药瓶拿出来,放在灯下有细细的看了一番,瓷瓶釉光透亮,虽然小小的,她们这些寻常的农家是用不起的,她拿在手里转动着瓶身把玩了好一会儿
…瞎想什么,不过是个谢礼而已,也许是礼貌客气保持他们书香世家的风范罢,也许心里一点也不在意吧
拔开瓶塞,里面一股透凉清新的药味,她用手指从里面掏出一点,卷起袖子,往玉臂上几条划痕少抹了点,又在手掌里抹了点
感觉一阵清凉舒服之意,想到不过是庸人自扰,徒增烦恼而已,便吹灭了灯,睡觉去了。
次日起来,苏昭君,还没吃饭便继续拿着三匹布去了蓝秀才家,正好碰到开门出来倒水的蓝秀才
她几步走过去,也没注意,粗着嗓子打了声招呼
“蓝伯伯,您老起的这么早啊,吃过早饭了么?”
蓝秀才闻声抬起头来,见少女活蹦乱跳的朝他走过来,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
他是个不第秀才,在村里也有些名气,平时,逢年过节红白喜字,对子春联喜帖祭文都是请他来书文,因为他有学问,村里面的人尊称他一声先生,蓝秀才自负才学过人,还招收了几个学生在门下,靠着这点收入养活一家三口也还算过得去。
苏昭君这种不知礼数,粗鲁又的女孩子看在他眼里实在不像话,便很生气的说道
“真是世风日下,姑娘家的莽莽撞撞的,丢人现眼,也怪你爹爹生前没好好教养,和你娘一个德行”
苏昭君没料到自己兴高采烈的来,他迎面就给自己浇了盆冷水,同村的人都知道些底细,
自从十年前景秀瑜一家归隐在露水坡上之后,他蓝秀才便无人问津了
景秀瑜的先父是前朝大学士,天下盛名,又得百姓爱戴,虽平日里不爱接受百姓的邀请,有时候百姓盛情实在难以拒绝,便偶尔也留个墨宝在山下。
有些闻名而来,不惜千金求他一副字画,也是可遇不可求,如此一来,蓝秀才便更显渺小浅陋了
后来,景秀瑜在山上开办的学堂,教习孩子读书,蓝秀才的饭碗也被他给抢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心里面越发是不痛快,动不动便发脾气给人脸色
心里暗骂一句,酸秀才,谁要你技不如人
脸上的笑容也敛得干干净净,她不卑不吭的说道
“蓝伯伯,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您老人家何必把罪栽到他头上来,我娘是个妇道人家,不识字不读书,却也靠着自己一双手拉扯我们姐弟两长大,您好歹是个读书人,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您老比我更明白,怎能说我娘亲不好呢?”
蓝秀才未料她会反驳,话里面还有几分道理,反倒是他理亏,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脸上带着怒容
“我家闺女要是像你这样,老早我就一棍子打出去”
“爹爹,你又在和谁吵架了?”里面的女子闻声出来,娇滴滴的声音好像三月里柳枝上的黄莺,待人走近来,让人眼前又是一亮。
村上的人都说,秀才家养了个好闺女,年方二八,白嫩嫩一张银盘脸,水汪汪的杏眼,琼鼻樱口,气质又温柔大方,是村里里最美丽的姑娘,许多未成亲的男子恋慕的对象,不过这蓝真真眼光高,一个也看不上。
蓝真真走到自己爹爹身边,柔声道“爹,又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跟人家生气么?”她这话虽然是对蓝秀才说,实则是骂苏昭君在长辈面前粗鲁无礼不懂规矩
苏昭君自然听懂她话中有轻辱之意,表面上没什么,心底冷笑,蓝真真抬头又换了个脸色,朝她歉意一笑
“爹爹说话无心,昭君妹妹还请莫怪”
苏昭君懒得跟这对父女计较,淡淡点点头,将手中布匹给她看,说道
“我是来送布的,真真姐姐,一共九十文钱”
本来苏昭君这话惹得蓝秀才一肚子的火气,再说下去就要翻脸,还好蓝真真过来打圆场,秀才心里又想要这三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