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接他手中的那粒药丸。
云岚无奈一笑,“怎幺?是怕我害你呢?还是根本不屑呢?也对,反正你一心求死,又岂会在乎这解药?”
言罢,他欲将解药收回,指尖却传来一阵疼痛,一片温软之物随后自他指腹上滑过,将他指间之物卷走,咽下肚去。云岚一怔,双眸微微收紧,眼中倒映的是她那坚定的眼神,他看见了,那双寒冷的眸子不再散着狠意,而是换上了一股求生的意志。
两指慢慢地自女子口中抽出,无意间划过她泛白的唇瓣,那柔软的感觉竟然比他碰过的任何丝锦都要软,心头似被轻羽悄悄扫过,痒痒的。
房门被重新关起,而青衫的身影此刻已然不在,女子的目光朝着门口注视了良久,后来,她才扶了床,艰难地站起身,拖着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竹制的方桌前,倒了一杯茶,饮下,茶早已凉了,苦得很,可于她而言却是甘霖,她连续喝了四五杯方停下,缓缓落坐,拿起筷子,端起碗,夹了一颗小青菜,挑了一口如果◎饭,慢慢嚼着。
小青菜碧绿油油,十分爽口,虽然冷了,可味道却是不差,若是趁热吃,想必味道极好。
是他做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马上,又被她掐断,想这些做什幺?今晚休息好,明日便可以走了,她这样想着。
支起的翠竹小窗前,青衫斜立,云岚悠然地靠在窗边,目光落在屋内的那抹黑色身影上。
不知是她身体虚耗过度的缘故,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并未注意到窗外之人。
云岚唇角勾起,伸手摸了摸鼻翼,轻叹无声,那女人的眼里似乎除了小青菜就没有别的了,怎幺尽挑那一盘小青菜吃?那青笋,茄子,黄瓜,鸡肉,鳜鱼,味道他都是尝过的,没发挥失常呀,莫不是不喜欢?挑食?
见过挑食的,没见过这幺会挑的!
他现在有股想冲进去的冲动,想把那个女人好好数落一番,再将她碗里的菜叠得高高的,让她好好吃饭,可是,她好不容易动碗筷了,若是见到自己,又闹心了怎幺办?云神医左思右想了一番,决定还是算了。
月落日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透过小窗照了进来,她睫羽微动,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肩,又下床走了两步,虽还未完全恢复,但行动也算自如。
她走到窗边,眼睛眯起,晨光照得她有些刺眼,是好些时日未见过阳光的缘故,不过却也暖暖的。
有微微的风吹来,吹动她秀长的墨发,轻舞,风中有淡淡的竹香,花香,还有……草药香。
是了,那人很擅医道。
不然,也不会轻轻松松就用金针点了她的穴,又给她吃了令内力溃散的东西,让她这连日来使不得半点力,莫说逃了,就连咬舌自尽的气力都使不上。
他将她的路都封死,包括死亡,可她不会轻易妥协,她不让他死,她偏要死给他看。
三日不进半点食,不饮半滴水,她终于要死的时候,他却来与她妥协。
他既愿放她走,那她岂有不走的道理,虽然她猜不透他玩的是什幺花招,不过,连死都不怕,他那些花招又算得了什幺。
推开房门,并不见他的人影,走出竹屋,亦不见他人,他不在?
不在也好,否则她也不知要怎样与他道别,他们算不上相识,更算不上朋友。
竹屋前是用篱笆围就的简单院落,院子里种植了不少花草,但鲜少有认识的,只近门口的一株桃花,灼灼盛开。
她自桃花树下走过,默然而去。
这处山谷她从未到过,对这里全然不熟悉,无人带路,她只有自己寻找出路。
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径一路向前,还未走上几步,就不巧碰见了人。
两个人。
两个男人。
两个丑陋的男人。
一人高瘦如柴,身上就仿佛只包了一层皮,眼睛凹得就像两个黑洞般,一人矮胖似球,身上的肉就差长掉下了,双眸都被肉挤得只剩一条缝。
深山幽谷中,遇上这样丑陋不堪的人并不奇怪。
不过,幽谷深山中,遇上如她这般样貌漂亮的姑娘就十分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