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灭门
小小的三合院位在苏州城东南角的坊里，稀稀落落的几只竹条围出一小方地。院子里种了几排菜，还有几只鸡在啄食，一只小黑狗对着主屋门口摇着尾巴。
右边厨房里走出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手里端着水壶和几个小杯，对后头的小男生叮咛着「你去右星娘子那裏看看她需要甚幺帮忙，她那裏有病人，莫要淘气。」小男生应了声，快步跑去左边厢房，少女端着托盘进了主屋。
主屋里气氛沉重。少女默默替主位的人递上水碗，倒上酥奶，主位那个一身灰衣的大郎听说是个京官，长的帅气挺拔，一脸潇洒不羁，看来是很不得了的那种京官；下首是淮南道的大捕头傅左月，是右星娘子的好朋友，常来这儿小坐，今天难得一脸严肃，替他倒酥奶时倒是挤出了个笑容回应；大捕头后面站着一个疤脸中年汉，模样煞是可怕，背上揹着个大包袱，好像是很厉害的刑具，疤脸摇头表示他不要酥奶。末位是个低着头的男人，看来是今天的苦主，年纪轻轻的一脸快死的样，看来是没救了，还是替他倒杯最后的酥奶吧。
办完事，少女恭谨退出主屋，轻轻掩上那有和没有差不多的竹门。
孙墨在上首，便先开口问道「王熙川，你破坏堤坝让河水沖进渠道，致数人死亡，认不认？」
「认。」王熙川泪光在眼眶打转，「反正不是死在你们手里就是他们手里，于我无异。」
孙墨与傅左月互看一眼，孙墨继续问道「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突然冲进我家把妻小全捉去前堂院子，一刀子先……先杀了我媳妇和表嫂。」王熙川眼泪落了下来，继续道「押着表哥叫他破坏堤坝，表哥不从，就一刀子杀了他大郎……」
孙墨面色凝重，那表哥便是在槽渠热心招呼自己的齐永山。一刀子就先杀了妇人，真真狠毒。孙墨叹了口气道「继续说。」
「表哥还是不从，他们接着杀了表哥的大娘……我看他们接着就要把表哥小郎给杀了，于是便说我愿意破坏堤坝！原、原以为他们会就此罢手，说好不杀其他人，我谈好条件后他们竟一刀子杀了表哥……呜呜……」王熙川抹乾脸上的鼻水与泪水道「小郎是表哥仅剩的孩子，我一定要让表哥有后，所以……所以……他们押着几个孩子，大概也活不成了，我也不用活了。」
傅左月向疤脸汉子点点头，接着问王熙川道「你住哪儿？」
「我住义敦坊靠北第三间。」
疤脸汉子解下背上的大包袱放在傅左月身旁道「捕头，这几简今日务必要批完。我先去处理义敦坊。」接着便迈出大门。
傅左月一脸铁青看着包袱，默默把酥奶一口气喝光。
孙墨当然地发觉傅左月对那包袱感到无奈，便说「傅卿若以为可，不如让我出点建议如何？」
傅左月一听眼睛都亮了，有老经验的侍御史帮忙出主意完全事半功倍。于是连声道「当然、当然！」便展开第一卷竹简，开始说明内容。
「手下两个捕快追捕杀人越货的盗匪，最后在屠夫何家打了起来，顺利捉到匪子，却把何家屋顶拆了。何屠夫上州府告状，要赔他五贯钱(相当于五两金子)修屋顶。」
「五贯钱？何屠夫比杀人越货还会赚。」孙墨真心佩服！
「右星娘子这间小院买价便是五贯，何屠夫请人修缮屋顶何须五贯。怕是给少了惹民怨，给多了开先例，以后没完没了地上州府要钱。」
孙墨沉吟一会儿道「傅卿派员上司工一趟，委请几个看起来兇神恶煞的大郎去何屠夫家修屋顶，费用全由州府出，一毛钱不给何屠夫。」
「孙卿此计果然妙！不亏是第一把交椅，在下佩服的紧！」傅左月赶紧提笔在竹简上批文。
孙墨听到傅左月的称讚，整个人飘飘然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傅左月翻出第二卷竹简扫视了一下道「与前件相差无几，只是这颜大郎家本就破落，捕快捉人没长眼，把他家拆的只剩两面墙立着。颜大郎无力修整便上州府求救，他是个老实的，却是说不出需要哪种帮忙。」傅左月思索一下，「不如亦请司工派员上颜大郎家做工，两案前后一致，也不会落人口舌。」
「甚好。待完工后再请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