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炕几揉眉心。她今日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换燕居的裙袄,仍然戴了蟠龙金丝狄髻,穿绛红四合云纹地十团龙袍,因满腹心事,板着一张俏脸,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秦小七察言观色,瞧着她不大高兴,又莫不清楚情况,脱下自己的黑狐斗篷,随手搭在朱漆鸾纹矮脚柜上,笑着关切道:“皇上今儿累着了?”
是啊。梅若英暗自叹口气,审视着今日过生辰的静贵人。
静贵人端端正正立在眼前,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因着生辰的缘故,特地戴了乌纱折角翼善冠,穿鲜艳的大红织金过肩云纹蟒袍,腰缠玉带,脚蹬崭新的皂靴,在昏黄温暖的烛光下,长身而立,英俊潇洒。
两个人今日的装扮,相得益彰,倒十分般配。
梅若英心头一动,她果然还是喜欢秦小七安静凝视她的样子,“你今儿穿成这样,倒更好看了。”
“是吗?”下一刻,秦小七弯起眉眼呲牙咧嘴地笑,“嘿嘿,皇上喜欢那就再多赐臣几件吉服呗,臣天天穿给皇上看,等皇上看烦了,臣就什么也不穿,再给皇上看。”
“油嘴滑舌。”梅若英白他一眼,突然想起秦小七上次侍寝之后,赖着不肯走,光着颀长结实的身躯在床榻上可劲儿扭着腰跳舞给她看,还不时抖抖秦小小七,问她:皇上,臣跳的好不好看?
不想还好,一想,梅若英便再憋不住,勾起唇角嗔他:“秦小七,你真真是个妖/精!”
刚好老曹端着热茶汤上来,听见这俩人说话,老脸一红,手抖的厉害,差点洒出来,秦小七眼疾手快,接过来亲自递到梅若英手边,坦然自若地问道:“皇上不在养心殿,怎么上臣这里来了?”
“你都嚷嚷说,自打你进宫,朕就独宠你一人,那朕要是不上赶着来,岂不是让你打脸?”梅若英挑眉轻笑。
“哎哟喂!皇上唉,臣可没嚷嚷,”秦小七眼角一抽,忙扑通一声跪地下,拽着梅若英盖在龙袍下的裙角,“那那那是臣臣臣哄表妹的话,怎的您都知道了?”
“你那么大嗓门显摆,说了还怕人知道?”梅若英俯下/身,挑起他的下巴,见他战战兢兢的,不由冷笑,“哟,怂啦?”
“没,没臣才不怂,臣坚/挺着呢,呃,好吧,臣确实说了大话,可是臣说了也白说,臣当然希望做皇上的宠妃,可是不可能嘛,那臣就过过嘴瘾呗,再说臣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臣不是有意的”秦小七垂眸转转眼珠子,很快憋着嘴示弱,显得十分委屈。
这事情其实也不复杂,就是秦小七的表妹花绫子早晨入宫来看他,两人聊天,聊着聊着花绫子就问了:表哥啊,皇上对你怎么样啊?
秦小七本来就是个口没遮拦的人,又不想让花绫子担心他,所以张口就来:当然好啦,皇上人美心也美,静贵人我命好桃花旺,如今独得皇上恩宠啊。
花绫子听着直翻白眼,哪里相信这个。巧的是,大内第一总管桂子公公刚好来景阳宫传达皇帝的旨意,皇上并没食言,确实翻了他的牌子,还早早过来告知他准备,秦小七瞬间觉得自己身高十八尺,背后光芒万丈,不由得哈哈大笑:“瞧见没?!本公子多次劝皇上雨露均沾,可皇上啊,她非是不听啊”
他亲侄女花绫子闻言,果然满脸都是“厉害了我的叔”的表情。不止花绫子,因为他的大嗓门,老曹和念子他们都听见了,齐齐躲在主殿门后面蹲在地上捂着嘴差点笑岔气,秦小七察觉,回头一瞪,射出两记锋利的眼刀,众太监立马跑出景阳门,做鸟兽散。
其实这么个玩笑不打紧,皇上质问他不足以让他吓成这样。秦小七之所以两腿有点发软脚有点抽筋,手心还有点出汗,无非觉得这深宫大内到处都有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毕竟他今天和花绫子之后说的那些话,比起之前的玩笑,严重多了。
他是花绫子的七叔,是绫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原本他有个很风雅的名字,花邀月。可是认识他的,要么叫他七叔,要么叫他七哥,要么叫他七爷,他的真名随着当年花家其他六个兄弟英年早逝渐渐被人遗忘了。和花绫子相依为命十年有余,他们两人既是叔侄,更像兄妹,作为花家最后一个男人,他背负了老花家的使命和秘密,如今宫深似海,往后未必能见到绫子,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