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暴露形迹,他丢失了赵伦。
但这么一来,没有负累,旁人便再难寻到他了。
恐怕此时已经到得大周。
贺玄道:“都退下罢。”
邓卫极为自责:“都怪臣……”
“多说无益。”贺玄道,“你找到赵伦,也算没有白费功夫。”
邓卫叹口气,出殿去领军棍了。
这件事不过三天,看押秦氏的禁军过来禀告,说秦氏求见。
自从赵坚被杀,已经有五个月,这五个月里,秦氏一直不曾发话,他最后见到她时,她面色淡漠,连眼泪都没有,今日突然要见,定是因为赵伦。
消息肯定是宫里的人传给她的。
比起赵坚内里的虚伪狠毒,秦氏是不一样的,她口碑极好,温婉亲和,身为皇后却不喜端架子,很有善心,因是如此,哪怕成为阶下囚,仍然有人愿意冒着危险与她传信。
贺玄准许了。
到得这时节,气候已经转凉,道路两边的桂树开着花,散发着清甜的味道,要是以前,她早就命宫人摘下来做些桂花糕了,等到三个儿子来请安,就会端出来让他们吃。
除了赵伦,另外两个都不喜甜食,却也会夸着可口。
那时候,屋内总是满溢着笑声。
秦氏忆起往事心如刀割。
抬头看着高大的宫门,她踌躇着,但很快又毅然得走了进去。
坐在龙椅上的再不是丈夫,而是曾经那个丈夫视为半个儿子的年轻男人,不,她摇一摇头,赵坚心思似海,她一直都不知道,他藏着那么多的事情,所以眼前的人只能被称为复仇者,冷血又残酷,杀害了她的儿子,丈夫,夺取了这江山。
可现在,她只能来求他!
贺玄看着跪下的秦氏,淡淡道:“有话便说罢。”
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秦氏咬一咬嘴唇:“你虽是坐稳了长安,可在西边,横州,明城,无涯关,沧州,都还没有收服罢,想必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长安附近,属于赵坚的势力他已经设计肃清,而秦氏说得远一点的地方,仍被赵坚的心腹占据着,不过无关紧要,只要假以时日他自然会一个个的夺取回来。
贺玄没有说话。
男人眸光平静,并不是那么在乎。
秦氏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帮你劝降,只要你……你放了我伦儿,放了阿宁,澄儿,他们与那件事无关,左右也不过是为救相公,只要你做到,我这便前往横州。何将军与相公乃生死之交,但何夫人的命却是我救的,我曾经只身去百里远的地方替她请来大夫,她欠我人情。”
“你若做不到呢?”
“伦儿在你手里,我什么都做得到。”秦氏凝视着他,“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了。”
“便让我去试试,若是能劝降便不必大动干戈,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假使能避免战乱,又何乐而不为呢?你并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等我劝降之后,我会一死以谢天下,解你后顾之忧!”
贺玄终于动容。
身为母亲,为母则强。
假使他的母亲还在世,是不是也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吩咐元贞:“你押她前往。”
秦氏拜谢。
元逢看着殿外,却是担心,轻声问:“皇上,您真要饶过赵伦等人吗?”
不管怎么说,赵伦都是赵坚的儿子,放他走只怕后患无穷。
贺玄眉头挑了挑,心想赵伦只是个孩子,能起什么风浪,假使谢氏能做到,他也不会食言,要说他忌惮的,而今最大的敌人却是大周了。
那桩事情早该翻过篇去。
他已不是日日念着仇恨的那个人,不是报不了仇整夜碾转反侧,忍受万蚂噬心般痛苦的那个人,他现在是大齐的皇帝。
这阵子,桂花开得更是繁盛,满树星星点点缀满了米黄色的小花,老夫人使人做了桂花汤圆,桂花糕,桂花小豆粥,今日又换花样,做了糯米桂花藕。
她们院里也分了一份。
玉竹端过来时,就见杜若在绣花,要算起来,这鞋子是从五月做到八月了,能这么长时间的也只有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