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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我买些药材来,要生药材……”顾十八娘抓出一锭银子,抛给他。
少年接过入手沉甸甸的银子。
“要什么药材?”他问道。
“不管什么,你随便买!”顾十八娘摆摆手。
少年便转身去了。
清风楼。
三楼最好的大厅坐满了人,这是大有生信家固定的家宴时刻,从室内众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这都是家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个月的家宴已经推迟了好几日,引来家中人不少猜测。
来往的店伙计将饭菜鱼贯送上,却并没有摆在每个人的面前的桌案上,而是统一放在一边。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大厅正中一张桌子上。
这是一张玉石做的小桌案,乳白中透出淡青,极为雅致。
就在这桌案上,摆着十几块或黄或黑干枯的药材,一下子将这玉石桌子的美感破坏掉。
但并没有任何人提出抗议,而是眼带热情地盯着那十几块丑陋的药材。
目光扫过大厅众人的神态,坐在主座上的富态褐衣老者面上露出一丝郑重。
“……大家觉得如何?”他问道。
“四哥。”在他左手边的一位老人沉思一刻,说道:“……我眼拙,瞧着这些刘公的药有些像但也有些不像……”
老者点点头,目光也投在那些药材上。
“是,我也是如此。”他沉声道:“但我见过保和堂买来的煨葛根……那的确是真品无疑。”
“老爷,既然是刘公弟子之手,跟刘公的药有些差别,也是无可厚非的。”有人说道。
大厅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朝阳。”青衣老者的视线忽地转向右边。
右边五六个年长的老人中坐着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相比于大厅里与同龄的都挤坐在最后方的年轻人,可见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一般。
年轻人低着头,听见询问,便转过来视线,他的面容清隽,目如星辰。
“爷爷。”他坐正答道。
“你觉得如何?”老人看着这个孙子,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喜爱,问道。
“保和堂王一章亲自送了丧仪……”
“……最早为这位顾娘子送去名帖的一共有六家……分别是保和堂、同慎德、和泰昌、永丰行、万盛隆、三义成……”
随着这一串药行名说出来,大厅里人们神色更加凝重,低声交谈。
年轻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老者的问话,老者听了却点点了头。
“不错,朝阳说的对……”他整容道:“我相信,这些送去名帖的人,没有人会拿着自家的百年声誉开玩笑……”
“爷爷,您的名帖我已经送去了。”信朝阳接口说道。
老者看了他一眼,“朝阳,你怎么拿我的名帖去了?如今咱们大有生当家的可是你的父亲……”
坐在年轻人对面的中年人面色平和,还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并没有对儿子的所为有何不满。
“爷爷,”信朝阳面带一丝笑,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道:“爷爷作为药行界老人,对于刘公弟子出师表示一下恭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算失礼,如此,就算认错了人,也没什么,这纯粹是对后辈的关切而已。”
“不错!”老者哈哈一笑,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
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孙子,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绝对是人中翘楚,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机智谋,在家族中依然不可小瞧。
信朝阳,今年不过二十四岁,都却有着不和年纪的沉稳,自小生活优越,却不骄不躁,不管在长辈还是同辈中为人低调谦和,大族之中是非多,但合家上下,表示对信朝阳有不满的人屈指可数。
这样一个人,你就是想要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嫉妒他反而让自己更羞愧。
“我们既不领头也不落后,更何况如今对外我们大有生当家的是二叔,这样将来万一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被牵扯过深……”有人点头说道,满脸的赞叹。
“不过……”信朝阳神情温和,眉角浮现一丝疑惑。
“朝阳,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