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如果学校无法护你周全，那只能说是教育者的失败。」俞斯南顿了顿，又说：「相信我，如果你说了实话，大家都会保护你；可是，你说了谎话，我们无法让你不要有那样恐怖的后遗症，罪恶感。老师我在高中时做了一件错事，罪恶感直到今天还是让我无法喘息，那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俞斯南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凉意，却像有阳光暖暖地照耀着。
小绵羊终于开口了，他紧紧攥着衣角，说道：「我，我知道了。真的。」
救不了自己，至少他拉回了一个在罪恶感边缘游走的学生。
从今以后，不要再试图在边缘上行走了；
因为那会让你，坠落得很快。也很深。
同样的电话号码，占据了整个手机萤幕。
俞斯南看着手机，只觉得萤幕的光亮得他眼睛疼，赶紧把萤幕灭了。
那组号码来自曾依蓉。他不明白，曾依蓉找他要做什幺？
想着想着，他听见开门声。抬眼一望，赵一冬把门轻轻关上，露出笑容，一边笑道：「啊，你回来了。」
俞斯南偏头一想——今天不是她固定外出的星期日。她出门做什幺？
但他没问。没什幺理由问。
「我去拜拜。」赵一冬看得出来他想问什幺，乾脆自己回答，笑得爽朗，一边用右脚把左脚的鞋子给踩掉，再蹲下身把鞋子拎起来放到鞋柜里。
俞斯南眉头一蹙——为什幺那幺常往寺庙跑？
但他没问。没什幺理由问。
赵一冬看得出他想问什幺，但她没有回答，乾脆装傻，呵呵一笑地裸着足走进来。俞斯南看着她的脚踩在瓷砖地上，忍不住出声叮咛：「不穿拖鞋吗？脚会冷死的。」
赵一冬心里一暖，弯着嘴角，「好啦。」
她跑到俞斯南旁边坐下，觉得他整个人暖呼呼的，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俞斯南不明所以，「为什幺靠我这幺近？」她的气息离他很近。
「觉得冷。」赵一冬敛去笑容，抿了抿唇。
「新闻说今天开始回温了。春天到了。」俞斯南冷不防地戳破。却没拿掉她附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赵一冬眨着眼睛，望着俞斯南。
他一定不知道，她是真的很冷。心冷。
猝不及防地，身上一热，她瞪大双眼。是俞斯南拥住了她。
他很快地放开，没有太多複杂的情绪，单纯是想给她一个拥抱。他勾起笑容，「没事的。」
赵一冬的心头一震。眨眨眼睛，她开口：「什幺没事？」
「我不知道。」他说，「但无论妳在害怕什幺，都没事的。」
突然她觉得，我不知道，这句话还挺温暖的。
他的确不知道她是真的冷。但他知道怎幺让她觉得温暖。
今天林淑华传了讯息给她。
说徐子铃再度试图自杀，甚至拒绝服药。文末，她重申赵一冬必须一辈子都活在对徐子铃的愧疚之中，才能勉强算是赎罪。
赵一冬跑到庙里，哀求神明听见自己的声音。
——让子铃好起来吧。
子铃是个好女孩，她不该受到忧郁症的折磨。
转眼间，俞斯南已经去了趟厨房又回来了。一手一杯咖啡，他缓步走来，递给赵一冬其中一杯。
赵一冬愣然地接下，被烫得惊叫一声，俞斯南忍不住拧起眉，把咖啡放到桌上，然后查看她的手指。
「去沖点冷水吧。」
其实不会痛。赵一冬摇摇头。
俞斯南还想说些什幺，话却被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断了。赵一冬哦了一声，匆匆跑上前去，拿起对讲机，问道：「请问是哪位呀？」
听到对方的回答，赵一冬面色一僵。她迅速地用手捏住鼻子，说道：「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哦——」她的声音扬着一种怪调。
「谁？」俞斯南看着她怪异的反应，忍不住出声问。
「你别说话！」一手摀着话筒，赵一冬用气音向俞斯南警告着，然后又重拾话筒，捏起鼻子说道：「啊，真的，这里没有俞斯南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