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说魂.凝生卷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章壹 ? 画扇(1)(第1/2页)
放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
    章壹 ? 画扇(1)

    烈日当空,纵使倚墙而植的两株黄槐茂盛荫浓,也挡不住炙烤的高温,枝叶慵懒无力地探出曲捲,似乎下一刻将燃成白灰。顺着嶙峋假山飞泻而下的流水奏出淙淙响音,此刻亦因搀和了夏蝉的低鸣而散出连水都温蒸过的意象,捎不来清凉,反使难耐的闷燥愈加浮在心头。

    滑过鬓角的汗珠濡湿了前襟,维持了半个时辰「天女散花」姿势的连枝顾不上抹拭,侧扭的颈脖已然僵硬,脊背更是挺直得酸痛,手持的一株白蔷薇如千斤沉石,坠得她伸展的前臂颤动不已,频临崩溃的神志是她此时最严酷的考验。

    再撑一会吧,或许小姐就耐不住暑气而放弃了,她在心底如此默默安慰自己。她转动眼珠瞥向持笔勾勒线条的慕莹生,只见狼毫轻点砚台后,便挂在她葱白的纤指间不动了。她侧首凝望着宣纸,久久不落下片墨。

    这算是心静自然凉?否则为何一向性情难定的小姐看上去丝毫不受高温的影响,反一副兴致勃勃、全神贯注的表情?

    一股夹带热浪的熏风拂过,连枝已无暇关心纸上的自己是如何模样,只想趁早让慕莹生了断继续作画的念想。不去想扰了慕莹生兴致的下场如何森然可怖,横竖左右做人难,如此下去,恐怕她会被烤乾熔成一滩岩浆。

    她蠕动乾涩的唇,正欲汲汲营营地问慕莹生好了没有,或是提议下次移步至水榭那里,微弱的音节却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掐碎在流动的日光裏。

    「莹生,有客人来了。」

    凉散如水的嗓音飘至耳畔,慕莹生握笔的右手颤了一下,一滴墨坠落于空白处迅速晕染开来。她稳定心神,眼皮也没抬一下,依旧低垂的眉眼看不出一丝愠怒:「不见。」

    似是早料到背对着他的女子有如此反应,莫临渊噙着低笑,眸光含着万年不褪的温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整日唸着要找生意的?如今机会来了,反倒退缩了?」

    听见「生意」二字,慕莹生方抬起眉,将狼毫放于笔架上,也不顾他话中轻佻的玩笑,起身便随莫临渊走进正堂。

    瞧见慕莹生的衣角消失于视线,连枝才缓下气,鬆垮紧绷的脸,扔下手中蔷薇,耸动了几下僵硬的四肢,耐不住好奇地走上前看看自己一番隐忍下的成果。

    嗯……除了庭院布景还勉强能看上几眼,那被一点四散的墨汁遮掩住整张脸庞的人是她幺?她家小姐的画工当真是天下无双啊……连枝抽搐着嘴角,忍住没撕毁这张画。

    在正堂等待慕莹生的沈君诀心急火燎地来回踱步,即便这仅是一丝渺茫如烟的希望,他亦不愿放过。当他再次转过身抬头,慕莹生甫一进来的身影便擭住他的目光。

    那是一张何其绝世的容颜,说妖媚却又难掩几分秀雅,说清纯却又萦绕一股魅惑,说柔弱却总透着坚毅,平生描过千万张脸孔入画,仍无法寻得相似的气质,辨不得一句合适的说辞。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流转秀眸有如蕴含一股诱惑的力量,叫人匆匆一瞥便足以深刻印象,定定跟随那眸光旋转,从此便移不开眼。

    然,她左眉骨上横亘着一道如蜈蚣般大小的伤疤,恣意丑陋,硬生生地破坏这上天精緻的杰作。奇怪的是,她分明可垂下髮丝掩去那道伤疤,却无那样做。反倒是梳起堕马髻,将刘海旋入髻中,更清晰地让人看清她额上张牙舞爪的痕迹。

    似乎发觉了沈君诀正盯着慕莹生的鬓角,莫临渊顿生不悦,刻意地咳嗽两声,面上仍不失温淡道:「沈公子远道而来,想必定有事相求?」

    沈君诀这才讪讪收起目光,不卑不亢道:「确是如此。实不相瞒,在下希望慕姑娘可为亡妻续魂。」

    脸上虽表现镇定,他手心早已沁满了汗。在亲见慕莹生才得知她此般年轻,已不知能否帮助得了他,且见她一副淡漠神情,更应了好友「古怪难测」之言,一颗心如泡于狂浪中忐忑不已。

    可整整一天握紧她垂在病榻的手,丝毫无生起任何温度,那般冰冷的触感仿佛延绵至他四肢百骸,冻结了他所有期盼。若非好友不忍,说找到慕莹生兴许有一线生机,他空洞的眼神方燃起一丝情感。

    「死了多久?」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沈君诀感到蔓延的沉痛,及一丝被冒犯的愤怒,可没因此忘记此行目

放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