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
为了不打扰大家办公,常子庆把他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你做了什幺事,怎幺会被抓进保安科?」他放下百叶窗。再怎幺违法顶多也是抓进警局,要进到这边……难不成他砍人或贩毒?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
「只不过帮你们的黑头车彩绘了一下,顺道割了几颗轮子。」说法是保守了点,实际上保安科去年砸大钱添购性能极好的高级房车现在已成了电子花车,怪不得他们的人这幺气。「顺便报复那个姓原的上我手铐的仇。」抽出一大把面纸止着鼻血,他跟他的梁子结大了。
「这种事亏你做得出来?」他是怎样,高中生当太久连带心灵也幼稚了吗?
「你们不清不楚抓个民众上警车,还上手铐,不觉得很污辱人吗?」
「原靳只是公事公办。」
撇撇嘴,任书禾不以为意,但见到常子庆一脸憋笑他就不是滋味。他可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告密的欸!「而且不这样做怎幺进到这里啊!」
随着龙门易主,几个新头渐渐浮出檯面,自然也对跟在上一代身边的人有所顾忌,不时虚实试探,为了保险起见,这小子越来越刻意保持距离,如果不是上次他半路掳人,命令他下次有情报一定要当面跟他和康京报告的话,这次恐怕又是电话讲讲,不然就是折只歪七扭八的纸飞机夹在他车子的雨刷上。
「有情报?」任书禾跟容毓良一样,都是康京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爱将,但正确说起来书禾并没正式进过警队,他甚至才刚满二十二岁。
港日混血的书禾在未成年时拿得是日本国籍,虽在香港读书却因当时居留时间不足没资格报考警队,血气方刚的他不满,开始看警察不顺眼,故意在街头滋事挑衅,被抓进警局是家常便饭,久了他认识了龙门几个也常进警局的熟面孔,他开始跟他们走得近,之后因缘际会之下他碰见了康京,康京看得出来书禾本性不坏,他愿意破例给他一个机会……
「这里看起来不错啊,趁机回味一下以前的风光,虽然我不算正式警察……」躺在高级牛皮椅内,他舒适的前摇后晃。
虽然他现在也算是在警队服务,但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式的警察。康京用他的关係把他安插进了警校训练两年,他把握机会努力表现,在各项体能训练跟术科成绩都是优等,两年后他将他带进了警署总部。
但又半年后枪战随之爆发,他将卧底的重责大任交给他。
心一揪,常子庆抿直嘴不发一语。
他知道书禾当卧底当得很辛苦。他学走私、学吸毒、学杀人放火,每次他伤了人就会偷偷打电话给他,叫他赶紧去救厌厌一息之人,但他再怎幺有所顾忌小心翼翼总是有限,每一不小心取了人性命,他就自觉罪孽深重,有几次都是他到人家的店里或摊子前把喝得烂醉如泥,满脸泪痕的他领回家。
为了这个工作,他背了多少人命在活……
玩弄着常子庆放在抽屉内的新型轻铝合金手枪,任书禾轻抚。
他对枪不陌生,天天火里来水里去,枪反倒是成了他的第二生命。不过他拿的枪都是沾了无数无辜血迹,多少冤魂附在上头的杀人工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重执以救人为忠旨的光荣象徵,就像这把闪闪发亮的手枪……
「这把枪送你。」看出他爱怜却又自形惭秽,常子庆心口隐隐作痛。干这行是人前风光,又有多少人知道身上挂着的警徽,时时刻刻提醒着警察必须保民在上,捨己救人,为民除害六亲不认,甚至是两三个月过家门而不入的义务。
书禾在人前总是嘻皮笑脸,但心中承受的痛苦没比他少。
「真的?那我不客气了。」兄弟送的意义深重,放在西装内袋,他珍藏在心口。
「想的话就回来,不要勉强自己,我帮你跟头头说一声。」暗无天日,心惊胆战,这种日子过久了谁都会疯掉。
「不要做?」任书禾噗吱一笑,他是吃错药吗?「这种工作说不做就不做?你要走别人还不见得让你走。」
什幺意思?「你该不会要当卧底一辈子吧?」混黑道真混傻了。「还是他们在怀疑了?」
门把一动,来人忘了先敲门再进门的礼貌,不过敢这幺做的也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