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都好。」苏语柔说着，不禁莞尔一笑：「我们这对话倒是似曾相似。」
徐景然很快的明白她所指的是当初重逢的那段对话，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月去了，不由得感叹起时光过得飞快：「还是妳的记性好。」
苏语柔忽然双手一颤，脑袋空白一片，陆续重複着一个馥郁磁性的嗓音，沉着说「妳忘记了」、「还要装傻？」。
「语柔？」徐景然见她失神，问起：「在想什幺？」
苏语柔抛下了那些片段，回以一笑：「不是什幺重要的事情。」
却见到她掩饰般的双手托着双颊，目光仍然有些迷离。
宋子申适时送来一杯热咖啡，两人又聊了一回儿，不久，苏语柔喝着喝着也见了底，浑身暖烘烘的一片。
看了眼钟，苏语柔说：「最近生意特别好，我怕她们俩忙不过来，得先回去看看了。」
徐景然也起了身，说：「我送你过去。」
苏语柔想起刚才一路过来的情景，劝道：「外面挺冷的，你留在这里吧。」说着拿出一张钞票压在帐单下。
徐景然脸上不再挂着笑容，执意要送她回店里，苏语柔心中想起小时候的徐景然也是温润如玉，偏偏对自己的每件事情都执着，谁劝也不听，不由得又笑了：「哥，我都说自己没事了。」
徐景然动作一顿，细细品着那一声「哥」，不知道该悲该喜，却还是硬生生扯出笑容。
出了店门，侵入骨髓的冷风飞快的钻进衣内，将刚才的温暖一併吹散。
徐景然察觉到苏语柔神色有异，皱了皱眉，伸手将她的外套又拢紧了些，然后抽出她那只插在口袋中的手，轻轻的纳入自己的手掌，才向前迈步。
苏语柔一个愣神，手心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的传来，徐景然欣长清瘦的背影，几乎将往年的记忆迅速淹没。
徐景然变了，她并不是不知道他透过种种举动传达的意思。
——似是小时候习惯做的举动，但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反而显出他害怕失去的模样。
她老早就已经明白，只是假装没有注意罢了。
苏语柔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纤长的手指牢牢的扣着，往昔顺其自然的动作，如今却带着无尽缠绵的意味。
宋子申从后面追来，看见这副情景，先是愣了愣，过一会儿见他们逐渐走远，便似笑非笑的将那张苏语柔留下的百元钞票，塞进自己的口袋。
毕竟，没有辜负他一番担心。
*
与其说徐景然变了，倒不如他们兄妹间的关係已经不复存在，导致两人的界线越来越模糊暧昧。
苏语柔天生身体孱弱，曾经在世的苏父带她去过医院，被查出有心悸的问题，在此之后，她也发现做了过于激烈的运动，心脏就会承担不了，先是头会产生一股晕眩感，再来左边胸口则会有种陡然绞紧的感觉，那一剎那就像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或许就是如此，家人都对她格外小心呵护，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当时徐景然这个「哥哥」则是最为夸张，上下学都亲自骑脚踏车接送，连让她多走几步路都不肯。
直到有一天，苏语柔偶然间遇上了一个人，个性冷漠疏离，却足以令她甘愿脱离徐景然的一切宠溺。
「哥，以后我会早点去学校，你不用载我过去了。」她对他一向没有任何隐瞒：「我会和一名学长一起上学。」
——哥哥，你可知道，我每次遇到那个人，心中都怀有一股难言而喻的澎湃？
当时的苏语柔认为爱情总是会如期而至，所以没有去试着摆脱这份感情，但她也坚信着爱情会如期而去，让自己儘管没有那名冰冷的男人闯入自己的生活，也会随着相同的步调持续向前。
却没想过曾经的萍水相逢，是为了种下常相厮守的根基。
「谈恋爱了？」徐景然轻轻一笑：「那就好好去追求幸福吧！」
不知道苏语柔有没有看花了眼，可过几年以后，她仍然觉得当时的徐景然说了这句话以后，眉梢嘴角都染上了浓厚的忧愁。
窗外，西边惨淡的夕阳剥夺着彩霞的光芒，一点一滴的苍白无力，逐渐渲染了满天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