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个世界,随着其中唯二两个活物的生死之战推向高#潮,这世界不堪重负地嘶吼,天与地蠢蠢欲动,像被一根木棍撑起来的盒子,眼看着就要合上。
魔力在中心战场汹涌,利爪对抗利爪,喷吐对喷吐,天赋法术对天赋法术,已经没有任何能分辨出交战双方。塔砂与“塔砂”的位置一刻不停地变化,她们交错,搏斗,变化,骤变的形态好似按了快进键的影片。她们因彼此流血,那血液落下,化作流光。
镜像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模仿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反而变得更像塔砂了——相似的不是形态与动作,而是本质。它不是一个对塔砂存在的拙劣模仿,它是新世界的“塔砂”。
她们不再躲避高空的流星与火山的喷涌,那些东西已经奈何不了她们。切金断玉的碎石冲向她们的头颅,能熔铸地壳的高热喷向她们的躯体,轻飘飘弹开,没留下一点痕迹。塔砂再不需要为对抗环境花费一点点心力,就像凤凰不用担心被火焰灼伤。世界的形体,要如何伤及世界的灵魂?
这是两个世界的战争。
她们的交战引发一轮轮扩散的冲击波,这并非天崩地裂的原因。让新世界不堪重负的是能量的交锋,是魔力,是要素,是构成世界的本源力量。新世界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到“塔砂”当中,而埃瑞安的力量则顽强地穿透重重屏障,全力供给塔砂。又或者说因果始末相互颠倒,并非塔砂与“塔砂”的战斗牵扯进了两个世界,而是两个世界借助了她们的形体,终于能够彼此厮杀。
这绝对是塔砂参与过的最奇特的战斗,前所未有,很可能今后也再无机会。她在全力迎战,同时又像在冷眼旁观,脑中开启了无数个屏幕,她在同一时间旁观。
一名战士在战场上死去,她闭上了疲惫的眼睛,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来得及够到放着家人照片的项链;收音机边的小男孩频频转头去看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一无所觉,捏着手帕,已经几小时一声不吭,滴水未进;几个农夫在田野上挥动锄头,聊着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他们说,“只要魔鬼不过来。”;一群驼牛在常年寒冷的森林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叶片,对战争和世界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漠不关心。
一个恶魔在战场上死去,它惨叫着化为一滩脓水,构建它身体的能量流回深渊;成群的魔物拥挤在通道旁边,再无恐惧之心的它们向同一个方向推挤,成片成片入侵,成片成片在同胞们的践踏中死去;维克多与其他恶魔领主厮杀正酣,他背肌在肢解惑心魔时鼓起,后心一道半米长的伤口源源不断地留下黑血;拉什德嘉的残魂漂浮在半空,凝视着,等待着。
此时此刻,深渊或主物质位面,对塔砂而言再无区别。
埃瑞安的一切尽收眼底,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放入了她的地下城。在这奇妙的时刻,塔砂不会再为熟悉的面孔死去而悲伤,不会为深渊即将解体高兴,一切要命的难关在此刻都变成了细枝末节。这是创世神的视角,顿悟在她心中展现。塔砂能够理解新称号的名字了,那个地下城进度到达百分之百后出现的新称号,真的相当贴切。
世界对万灵一视同仁,个体乃至单独位面的得失,都不是多值得关心的事情。
重要的是——
生存。
塔砂为此而战,“塔砂”为此而战。两个世界都到了生死关头,严密的法则在穷途末路中混乱,连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边界都开始模糊。另一个世界的渴望也开始在塔砂的意识中咆哮,声嘶力竭,震耳欲聋。两个截然不同、互为生死之敌的世界在此刻共鸣,不想死去的旧世界与想要出生的新世界,呐喊出相同的声音。
想要活下去。
这便是那个临界点。
被冰冻吐息冻结的“塔砂”凝固在半空中,没有迅速解冻,因为新世界自顾不暇。强烈的共鸣在不稳定的世界壁垒上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本已从埃瑞安独立出来的新世界破碎了一点,只是一点点,足以让两个世界再度彼此联通。地下翻腾的岩浆中,一丝无光的缝隙悄悄出现,那裂纹与镜像“塔砂”脸上正在弥漫的那道一模一样,与拉什德嘉地下城核心中开始扩散的那道一模一样。
法魔深深叹息。
塔砂赢了,埃瑞安赢了,比起刚成型而未完成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