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开了。
气派的座椅被一刀两断,骨屑乱飞,如神像崩塌,上面的人影在座位裂开的瞬间消失无踪。没有什么黑袍兜帽与红眼,只有一把破椅子,符文在椅背上闪现,一路亮过爪型椅子腿和它们紧抓着的地砖。骨质座椅的碎片轰然倒地,以此为中心的光辉四散开来,鬼火一并熄灭。
惊呼声终于能跑出人们的喉咙,压在其他人身躯与喉舌上的力量消散无踪。米兰达为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惊跳起来,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这蜡烛要怎么点?”
此前被摁到地上的人们还没在黑暗中摸索多久,光明便再度到来。这回的光源不再是晦暗不明的鬼火团,而是他们拿了一路的黑蜡烛。在几米之外,黑袍法师手中握着蜡烛,塔砂站在她旁边,对着大家笑了笑。执政官的左眼碧绿,但双眸一样明亮。
欢呼声响了起来。
压抑多时的声音一齐爆发,乱成一团。护卫兵庆祝着他们的劫后余生,看上去很想把塔砂举起来抛。一些年纪还小的法师学徒尖叫起来,把法师们的问候淹没。鲁道夫试着重新打开了安塔恩会议桌,刚才被全盘抵消的法术再次成功组建,炼金法师格洛瑞亚在频道连同的第一时间便飞快地赞美了塔砂的救人于水火,而后已转头,劈头盖脸地对米兰达一顿骂。
“你是傻的吗?”格洛瑞亚怒气冲冲地说,“那只是个幻影!你居然被一个幻影加恐惧术唬住了?!”
米兰达还在惊悸的余韵与“剧情发展得如此快”的冲击中茫然呆立,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禁魔效果的法术、重力操控、轻度恐惧术和暗示术,我们到了范围内就中了招。”格洛瑞亚板着手指反省道,扳完的手指对着黑袍法师戳,“只要冷静地待一会儿就能发现破绽,有一个能动的人就更好了,结果呢?你倒好,给那团没形态的幻影捏了头衔,还那么贸然走近法术效果更强的区域,激活了别的东西,魔法之神在上啊,我给你比口型你都看不见!”
“暗示术……?”米兰达盯着座椅的碎屑喃喃自语,“所以他并不在这里……”
“是啊,让你失望了?”格洛瑞亚翻了翻眼睛,“你差点吓到宰掉我们!”
塔主人并不在。
吓到米兰达的不是塔主,而是她本身的恐惧。她先入为主的印象与脑中对“**师雷歇尔”的神化塑造了她的所见所闻,让她画地为牢。
“至少最后米兰达没真的动手。”倒是白袍法师打起了圆场。
“执政官大人要是来晚点试试?”学徒劳瑞恩耿耿于怀地嘟哝道。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鲁道夫说,“塔顶还是别的地方?塔主到底在不在家?”
“我们可能想错了。”布鲁诺说,“我们以为不恒定传送阵的默认地点是塔顶,受到干扰才会去别的地方,但这位雷歇尔法师似乎不是这么设置的。”
雷歇尔的法师塔里,不恒定传送阵通向的默认地点是这里,塔主要是干扰法阵,被传送的人才会去塔顶。
他们以为去了塔顶等于没人控制,没去塔顶等于有人控制,那位曾经的塔主恐怕用这种惯性思维坑到了不少人。懂行的人发现自己没去法师塔顶时便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撞上塔主,那让暗示术与幻影的演出效果变得更加逼真。
“那位先行者也遇到过这种事吗?”鲁道夫说。
“不一定,他或许根本没触发这个。”塔砂加入了对话,“这里的一些法术针对性很强,就像之前我和骸骨守卫被针对特殊类型的魔法陷阱招待一样。”
利安德尔是个白袍法师,这等让队伍里的黑袍杀掉其他人的剧本,很可能只对有着黑袍法师的队伍开放。这里虽然既不是塔顶也没有塔主,但也是个让人头疼的杀局。
“那个是什么?”突然有人说。
地砖散开了。
与其说散开,不如说“化开”,就像放久了的肥皂泡沫。面积广阔的地砖下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接缝,那儿藏着一扇布满符文的门。
“魔法锁。”布鲁诺皱眉道,蹲下检查了一会儿,面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这一把锁,已经被拆了。”
先行者来过这里,他打开了门。
这扇门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