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风云乱(一)
青绿聪荫的竹林密布,竹叶随着南风起舞,轻柔和谐地带来一室悠然的僻静,南宫誉捻起桌案上井然有序的书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前方还跪着白日出现的暗卫,此时正素静的等待南宫誉发话。
「这些便是那太医的生平?」
「回主子,卑职无能,仅能有这些。」
南宫誉冷若寒霜的语句落下,不鹹不淡的问着,眼前的暗卫也是不卑不亢的回应,南宫誉终是放下手中之物,审视着自己培养多年的心腹。
「足矣,将此带回别院交给颜叔。」
「是。卑职斗胆,必须提醒主子一事。」
「说。」
南宫誉闻言仍是波澜不惊,长睫闭目,微靠着椅背休憩,疲惫、愁绪爬上那张从未鬆懈的面容,暗卫仅黯了黯眼神,他们这些做暗卫的年纪都不比南宫誉轻,却不见得能捱着南宫誉身上的负罪及责任,总使闪过一丝不忍仍直起身板汇报着。
「齐政王已入城。」
「嗯,我知晓。下去吧。」
南宫誉自始至终未掀起眼皮,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性也让暗卫习惯,作揖行礼后便速速离去,待将府又恢复一派宁静时,南宫誉忽地向门外投以一记凌厉,如鹰的狠戾还带有戒备,直至那极其轻浮的脚步踏入才使他开了口。
「恭迎齐政王。」
「呵呵,南宫将军别来无恙?适才可听闻你的暗卫说了本王,本王若不出好似对不住你的精心培养。不过你这暗卫还得加以培训,居然未察觉本王正在附近,失职、失职。」
来者一袭银白绸缎绣金丝,衣领、袖口之处布以如血的红艳,略为不整的穿戴着,一头乌丝更以金黄头冠随意挽起,如瓷的肌肤衬得几纹血丝,些微的病态还夹杂岁月的狂妄,与之而来的还有那不输安陵媴的慵懒,只是来者更加恣意随性。
「不过放饵,愿者自会上钩。」
「饵?哈哈哈,本王还是小瞧你了,怕是我被人跟着许久都还未知,城府之深,本王自叹不如啊!」
南宫誉对来人的无礼视若无睹,冗自斟了杯茶水入喉,只是茶韵方至嘴里,便令他眉头深锁,自己竟能喝出茶水出自何人之手,轻叩茶盏,便将整壶茶水向外推出。
「口该乾了,茶喝完便早些回去。」
「南宫将军不同本王聊聊?例如,问问本王为何回来?」齐政王轻抿茶汤蛊惑的笑靥随茶香漫来,南宫誉冷眸斜睨,这人不好好待在封地却悄然无声地回城,能带何好心思?
「恕在下不感兴趣。」南宫誉起身拢了拢衣袍,甩下一句冷言,逕自离开将府,独留格格不入的齐政王一人于将府内。
「呵呵,你的脾性和她可不一般……唉呀,我这可不是喧宾夺主、鸠佔鹊巢了?」齐政王好似孩童般拍了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低笑着,一盏茶饮尽才离开被漆夜拢罩的将府。
「褚天恒!日上三竿了你还睡!」褚默玹铿锵有力的声音划破清晨的静谧,这回南宫誉握稳了瓷杯,倒也没把官服弄髒了。
「起了、起了,褚默玹妳还能再浮夸些?我纵然糊涂也没睡到日上三竿还不知起身上朝。」
褚天恒今日难得早起换上一身端庄官服,褚默玹见了却是讶然得紧,原先惊愕的眼眸被欣慰佔据,眼眶内水气氤氲,望向褚天恒的眼神充满激赏,却叫后者全身不自在。
「行了,妳那做何模样啊?去去去,回房用膳去。」褚天恒赶忙推着眼前夸张的姑娘离开,岂料褚默玹话不说尽不甘休,差点让褚天恒从石阶摔下。
「很好,你终于有个样子了,那百里公主若要嫁你,我也不用担心……」
「说什幺、什幺胡言乱语的!」
所幸南宫誉一直注目两人的互动,这人滑落石阶剎那,一个提气将人给揪住,只是这动作使南宫誉和褚默玹能清楚瞧见褚天恒漫至耳根的异红,两人好似明白什幺,不约而同的紧盯褚天恒不放。
「咳咳,南宫誉不早了,咱们上朝去啊!」
「如此慌忙,当真上心了呢!愿褚家祖先庇佑,别让两人受太多折磨。」褚默玹目送两人离开,一双本是笑意的眼眸布满担忧,嘟哝几句便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