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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缱绻,温柔醉人,冯泉捨不得离开,下午时古兆腾和徐敬初连袂上门拜年,他也只装作不在。
就这样,冯泉在家里磋砣了两天。到得初三,他想不行了,非得出门拜访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不可,才整好装,她媚眼一勾,他又捨不得了,最后乾脆要她也起身换衣,连她一併带出门了。
一路上小心呵护,遇着朋友,也不甚避嫌。朋友中较孟浪的便问,何时要正式迎朝露入门,他笑而不答,心中暗自惭愧,对她也就更加体贴。
巫寒沁不是没察觉他的迟疑,然而较之从前,至少他已不避讳旁人查知两人关係,她也就欣喜地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的温柔款切中……
初四傍晚,两人自某位朋友家回来,冯泉先下车,回身扶下朝露,一个抬头,却见济仁堂门口站了个人。
「君豪?」冯泉惊喜地笑了,「怎幺突然来了?」
「我路过金陵,顺道给你送信过来。」顾君豪摘下斗笠,是个神情粗豪的北方汉子,「这位是?」
冯泉不自觉地移步,将朝露挡在身后,「只是一位朋友。」
「秦淮名妓席朝露?」
冯泉皱眉,「你来金陵多久了?」
「久得足以得知你的风流韵事。」顾君豪冷冷地说。
「咱们先进去再说。」
顾君豪瞪了席朝露一眼,「没什幺好说的!」
冯泉暗叹口气,回头对朝露道:「妳先进去。」
巫寒沁不想进去。她想问他这人是谁,她想知道为何这人会对她怀有如此大的敌意,然而冯泉恳求的眼神,却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点头,开门走进济仁堂。
「消息传回北京了?」冯泉问道。
顾君豪点头,「伯父要我来看看虚实。」
顾君豪是巫家堡的人。当年他父亲顾禹与霞姨母女同在风雪中失蹤,巫允阳感念顾禹护主有功,又怜他孤苦,收他为螟蛉义子,这几年更逐渐将手中产业交给他管理。
他会来金陵,想必是爹认为朝露之事有可能会惊动巫家堡。
「你回报巫家堡了?」
顾君豪摇头,「我要先知道你的解释。」
两人同在巫家堡长大,本就亲近,惨事发生后,两人同失亲人,伤痛将两人连繫得更紧。顾君豪虚长冯泉几岁,待他向来如兄如友。
冯泉张了张口,终究是无奈一笑,「如你所见,没什幺好解释的。」
「荒唐!」顾君豪怒斥,「你忘了你已有婚约吗?」
「巫堡主也纳了妾!」
「他与柳姨认识在先,况且柳姨身家清白,并非狐媚女子!」
身家清白?
他与朝露便是输在身家清白这点上。
冯泉在那一瞬间,竟有些怨起朝露。若她不是出身风尘,他可以纳她为妾,他甚至可以和爹争取,退掉与寒淳的婚事。
但她偏偏就是风尘女子……
「你大伯那边也听说了这事,怕是这几天便要闹开来了。」顾君豪低声道。
冯泉的父亲是正房长子,继承祖传家业本无疑义,坏就坏在他大伯虽是庶出,年纪却居长,成名也较早,冯泉的祖父偏心这个儿子,生前便将名下几间店面分给他。老人家过世后,他不服幼弟当家,自立门号,创了真仁堂,这几年两方表面维持和平,私底下却为谁是济仁堂的正宗传人争了个水火不容。
冯泉揉着眉心,倍觉头痛。家家有本难唸的经,他冯家的这本却特别难唸……
「撇开你家里的事不谈,寒淳对你一往情深,你忍心让她难过?」顾君豪又道。
「我对寒淳没有感情。」
「冯泉!」顾君豪沉下脸。
「我没说我要悔婚。」冯泉无奈地道。
「你最好明天就启程往苏州。」
「明天?」
「寒淳今年便要及笄,我这趟到北京,冯伯父说想让你们儘快完婚。你早点办完事回京,也好早点将这事定下来。」
是为了堵大伯的嘴,才赶着迎寒淳进门吧?
冯泉皱眉不语。
顾君豪叹了口气,「我明早在悦来客栈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