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三 回不去,就果敢向前
每年夏季,维也纳市政府会在美泉宫举办夏夜露天音乐会,邀请世界知名的指挥家与维也纳爱乐交响乐团,演奏优美动人的旋律,并搭配烟火秀及灯光造景,往往吸引超过十万名观众前往聆听欣赏。
音乐会揭开序幕之前,排队人潮已经从凯旋门下方的舞台,一路反向延展到皇家园林的花坛,而且还有为数众多的群众正要从美泉宫的入口处往这里移动。就连凯旋门所在的山丘上也三三两两地散布着相携前来参加音乐会的人们。
所幸他们俩从中午起便来到美泉宫闲逛,在现场工作人员开始布置舞台场地不久后就开始排队,才能顺利抢进设置在舞台正前方、为数不多的座椅席次,得以在傍晚音乐会正式开始后,坐着聆听着或熟悉或陌生的曲目。
「上一次我参加音乐会,不知道都是多久以前的往事了??」中场休息时间,方敏乔不由得有发出感慨。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久违的放鬆。
「是吗?」卢卡斯听了有点讶异,「那妳还在台湾的时候,下班之后都在做什幺?」
「我说过我是记者,在台湾,记者这行业通常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旦有大消息发生,即使是三更半夜,也要火速赶往现场採访。」
卢卡斯瞠目结舌,「什幺?不会吧!这样也太辛苦了!记者的劳动权也需要保障——」
「呵呵,卢卡斯,你是幸福的,在奥地利这个注动劳动力的国家出生成长。台湾的劳动权益低落,工时超长,薪资却过低,已经是难以根治的沈痾,偏偏两大政党恶斗又异常严重,台湾的劳工根本不受重视,甚至是在政治利益算计下屡屡遭到牺牲的弱势族群。」方敏乔也是出国生活之后,才明显感受到国内外的巨大差异,而这些落差往往也令她不胜欷歔。
「呃嗯,这样啊??其实我们也有自己的内政问题,只能说在这方面每个国家都大同小异吧。」眼见气氛变得严肃,卢卡斯再度拉回原本的话题:「难得今天来参加音乐会,就不谈这些了。那妳之前还在台湾的时候,如果下班后不用跑新闻,都在做些什幺呢?」
「还能做什幺?」方敏乔不禁苦笑,「下午六点从报社下班,回家后煮个菜、和我老公吃完晚饭都八点了,出外上馆子享用外食就又更晚,整个人都累坏了,哪还有时间从事什幺休闲活动?」
卢卡斯当下无比惊讶,立即反问:「妳已经结婚了?那妳丈夫是留在台湾工作吗?我以为妳是单身——」
「我已经离婚了。」方敏乔赶在他继续问出令她伤神的问题之前,抛出了这个足以堵住他嘴巴的结论。
为什幺她对那个人的称谓还停留在过时的「老公」上?明明已经是过去式,自己却下意识地闪躲他已是前夫的事实??她到底在想什幺??
「噢??我很抱歉??」卢卡斯除了吶吶地吐出这句话之外,实在不晓得他还能说什幺。
「别这幺说,这本来就与你无关。」方敏乔不禁抚了下仍残存在左手无名指指根处的那圈浅色痕迹,错综複杂的滋味在心底漫延,「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喔,好??我等妳。」卢卡斯识相地不再多嘴。
方敏乔穿越过重重人墙,週遭的气氛是如此欢腾热闹,她却感到自己被层层孤寂感紧密包围着,无论如何抗拒都难以挣脱。
她的婚姻已经彻底结束了,那是她的过去,也只是一段过去,不应该再像幽灵一般不时神出鬼没,干扰她的现在和未来??
不是有句话说,对前任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自己幸福快乐吗?她的前夫都已经梅开二度,她却仍对那段以失败收场的婚姻耿耿于怀,怎幺想都是她太过傻气。
她来到距离舞台最近的洗手间,不意外地看见等候使用女厕的人已经大排长龙,但此刻她正需要时间让自己一个人好好放空,不介意多等上一会儿。
但,蓦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窜进耳里,让出神的她不由得凝聚起注意力,望向前方与她相隔三人、正在用台语交谈的那两个台湾欧巴桑。
「欸,妳那个叫苏??苏什幺的外甥女跟她老公怎幺退团了?不是说要来欧洲渡蜜月吗?怎幺突然间把两个位置让出来给我们?」
「妳说晓眉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