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幸福是自己的责任
方敏乔从领回配偶栏重新恢复空白的身分证那一刻起,儘管早已伤透的心一片麻木,却奇异地涌上一股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毕竟她与顾钒钧离婚的过程可完全算不上顺遂,婆家人的强力干预让原本可以乾脆解决的事变得複杂;现在,从貌合神离的已婚状态恢复单身,孤单依旧,却多了一分久违的自在,彷彿终于刬掉了黏在鞋底已久的口香糖,走起路来不再粘黏,步伐也变得轻鬆许多。
也多亏陞上主编后职务更加繁忙,让她埋首于工作中,不致于变成一个陷入失婚泥沼中无法自拔的弃妇,真要沦落到那种地步,连她都会看不起自己。
转眼间便是一个月过去,她蓦然发现她居然一次也没有想起顾钒钧的脸,直到週五晚上即将结束加班前她接到母亲的电话。
「妈,我明天一早就要搭早班车回家了,妳打电话给我是要我在路上买什幺东西回去吗?」
「妳什幺东西都不用买,只要记得带身分证回来。」
「身分证?」她大感疑惑。
「今天下午钒钧他大姐找来家里,带着钒钧再婚的喜帖,还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我想看看妳的身分证,确定这事是不是真的。」
「??」
听闻实情的瞬间,方敏乔脑中闪现过许多念头——离婚后一个月就迫不及待再婚,他到底有多心急?他就真的那幺爱小三?还是有其他因素掺杂其中?但,最刺激她的核心,却是顾雪芬上门寻衅并藉机侮辱母亲这件事。
她太了解母亲处理事情的态度,性格坚毅隐忍的她即便遇到天塌的大事,也总能云淡风轻地带过。而顾雪芬就是冲动行事的另一个极端,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再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妈,对不起。」她固然对顾雪芬的言行感到愤怒,但母亲因为她的关係而蒙受委屈,更是令她深深地愧疚着。
「为什幺要跟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某个发失心疯的女人上门找碴的缘故,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女儿离婚,我这个当妈的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都有。」
「钒钧他大姐,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观察到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这点我也提醒过妳;而她那种说话风格,只能说是她的家教有问题,妳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道歉。」
「那妳是怎幺请她走人的?」
「我对她说:『辛苦妳大老远送帖子来,但老实说,我很同情钒钧的再婚对象,因为她捡了我女儿不要的货色,还得连带接收男方难搞的亲友,等于间接拯救世上其他女人,省得被这妈宝兼姐宝祸害一生,阿弥陀佛。现在,妳可以滚了。』说完我就当她的面直接甩上大门,她嚷嚷一阵子觉得自讨没趣就离开了。」
「呵,她一定气得直跳脚。」方敏乔光是稍微想像一下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发笑。
「她敢跑来我面前大放厥词侮辱我女儿,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怎幺行?我问妳,妳这次回来,究竟有没有打算让我知道妳和钒钧离婚的事?」
方敏乔长叹了口气,「嗯,原本我是想亲口告诉妳的,没想到被那女人抢先一步说了加油添醋的版本。」
「但撇开她宣洩个人情绪性的部分不谈,其他关键应该还是不变。妳最后真的让钒钧一无所有地离开妳吗?」
「对。既然是他背叛了我们一同经营的婚姻,我就只能允许他裸身而退。或许,是我太不甘心了,凭什幺我伤透了心,他却可以人财两得和第三者双宿双飞?所以才给他一点小教训,反正他为了新欢不惜牺牲一切,我也不用跟他客气??」
「很好,这也许是自从妳跟他结婚以来所做出的最聪明的决定。」
母亲的反应令方敏乔惊诧不已,「妈,妳怎幺会——」
母亲没有马上回答,只淡淡地反问她:「我不知道妳还记不记得,当年钒钧向妳求婚而妳欢喜答应的那天,你爸曾经问过妳什幺?」
方敏乔略微回想了一会儿,记忆复甦的同时,不禁有些怔然,「爸问我,我是不是已经完全想清楚,确定要跟顾钒钧走一辈子吗?」
「其实,那时候我们很替妳担心。钒钧那孩子是地方望族第三代,又是他们家里唯一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