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细雾缭绕,烟波万顷。
低迷的箫声轻轻的迴荡在江畔,小船随着江水晃蕩。
一身白衣的男子伫立在船头,长髮如瀑,在银白的月光下闪烁着光芒,细长的双眼微瞇,睫毛如扇般的扑闪,在眼下形成一个阴影。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他身后停下。
「长王爷,」一声轻唤,身穿藏青长袍的小僮提醒道,「到了出发的时辰了。」
男子愣住,已经那幺晚了吗?
他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再等一会儿。」
她还没有来,他不想就这幺离去。她虽是一名女子,却有着比男儿还要广阔的气度与不凡的见识,是他那幺久以来,第一个遇到的知音。
有什幺能够比遇到知音,更令人欣喜的呢?
「是。」小男孩恭敬的应了声,转身离去。
长王爷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明月,一轮银盘周围晕染了微微的光芒,稀薄的云雾静静飘了过去,将月亮隐在身后。
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轮耀眼的月,一样舒爽的微风与江水。他在船头弹着琴,想将心中的郁闷与躁动一股脑儿的发作出来,却让音乐变得混乱不堪,连带的,心中烦闷的情绪不减反增。
她却在那时出现,一头乌黑亮丽的头髮绾起,露出洁白的额头。大眼闪烁着矫捷的光芒,就算身上穿的衣服补丁满满,也掩盖不了她的绝代风华。
轻笑的声音让他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愣住了。
她的特别,在于她傲慢不屈的眼神与自信的表现;在于她对于凡人趋之若鹜的地位、权利、金钱不屑一顾;在于她总是带有嘲讽的笑容,彷彿已将人世看透。
如此奇特。
令人感到讶异。
「今夜,妳会来吗?」他低声喃喃。
他是多幺盼望见到她啊!自从多年前分别以后。
他在夜深人静时常常想起她桀骜不驯的双眼,相遇之时两人畅谈的理想。不管过了多久,当他一想到女子所说的那一席话,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把玩悬挂于腰间的箫,手指滑过细长的管身温柔地抚弄,举至唇边。
清亮的乐声破空而出,宛若飞龙般灵活优雅,时高时低盘旋在山峰云雾间。悠扬地摆头向上似将冲入九天之上,却又忽而俯冲,栽进广阔的大海里激起一片银浪,色彩斑斓的鳞片在水下闪烁发光,平添一股邪媚的风韵。
他的箫声从来不只有音乐,那股潜藏的渴望在龙飞跃出水面的时候豁然迸发。
然后,慢慢地变成了浅浅淡淡的一抹忧伤。
他将箫收起,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转身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小僮说
道:「出发吧!」
是该走了。月亮已经消失在云层后了。
看来这次他见不到她了。
也罢,天意如此,他也不愿强求。
小船在船夫的长篙下摆荡离去,江面,长长的划出了一条波纹。
待小船消失在远方,一名女子从树上跳下,轻巧的落至小船方才停靠的位置。她看着固定小船用的木桩,面色冷凝。
须臾,她一挥衣袖,强烈的气冲向木柱,化为锋利的斧头,不过眨眼的时间,木头应声而断。
不屑的将残破的木桩踢下水,她提气ㄧ纵身,消失在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