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口>杏仁饼(4)
深吸了口气，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手抚上门把，轻轻一压。
棕褐色的大门喀啦一声打开了。
从玄关可以看见主卧室的灯是亮着的，餐桌上也多了一串钥匙，客厅地板上还堆满各种大小的背包。
脱下鞋子，脚步缓慢的往前走。
「爸？」我强忍着泪水，「你在吗？」
一个身影忽悠的出现在面前。
泪水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我冲上前紧紧抱住他，爸也紧紧的怀抱着我。
我们沉默好一阵子，久久无法言语。
只听见时钟滴答滴答在运转，和屋外小孩子的打闹声。
半晌之后，终于平息下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历经沧桑的白髮，眼角淘气的鱼尾纹。儘管颜面有改，笑容依旧让我感到安心温暖。
现在这个家，才真的有家的味道和温度。
「没关係……没关係，你有回来就好，」我呜呜咽咽的说着，「回来就好……」我又抱得更紧一些，深怕下一秒他就会转身离我而去。
爸似乎感受到我的思念，拍拍我的背安抚我。
「让妳感到不安，对不起。」
「嗯……」
「你打算怎幺做？」梁品蔓眉头深锁，很是不解的喝着啤酒。
「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啊。」
「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吗？」
「什幺？」薛诚浩诧异不已。「她有男友了？」
「唉呦我不知道啦，只是之前在路上看见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生跟一个金髮的男孩走在一起。」梁品蔓不怀好意的笑了。 「说不定那就是她喔。」
「不可能，她说过会等我的。」
「谁知道呢？人家都把你忘了耶，你这幺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吧。」她勾勾脣角，「主动出击比较有效率。」
薛诚浩抿脣不语。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如此癡情？追着你跑的女生可多着，干幺为了一朵小花放弃整片森林啊？」
是这样没错，可是……
?
「之前那样兇妳只是为了让那些女生不要再欺负妳，请相信我。」
「为了让她们离开而伤我的心？」
「抱歉，当时也只想到这个方法……」
「好吧，我就相信你说的。可是你绝对不能食言，回来一定要找我。」
「妳愿意等我回来？」
「当然啊，怕我劈腿喔？」
「长这幺漂亮谁知道会不会——」
「喂！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这幺认真干幺啦？」
「好啦好啦，说好了等我喔。」
「嗯！」
她身上的香味依稀还飘散在空气中，甜美的嗓音似乎还没消散。
一切彷彿都还触手可及，彷彿都还在身边。
可为什幺两年过去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着，她却将他忘得一乾二净？
再次见到她，她已失去言语表达的能力。整天空洞的望着天空发呆，讲什幺都没有回应。
他每天都到医院报到，每天都去探望她。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开口说话。
但这句话，让人不知道该怎幺回答。
「我要找姊姊，姊姊呢？」
「妳姊姊她……回天上去了。」
「你是谁？为什幺在这里？我要找我姊姊。」
「妳躺好不要乱动！」
「我要找姊姊……姊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只残留些微的片段。
几乎一乾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