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陈翊柔
包包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阿信的歌声像是越唱越急一样,分贝也不断加大,于是我停下在捷运站里奔波的双脚。
「喂?」
号码好陌生,没有见过。
「啊!是翊柔老师吗?」
「是、我是,请问」
「啊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妳啦!吼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啊?请问你」
我的疑惑不断被话筒那端急促又宏亮的声音打断。
「那个我是文芳啦,我跟妳说吼」
一通电话,改变了我的人生规划。
我是陈翊柔,一个很平凡的大学毕业生、跟大家一样茫然未来的大学毕业生。
为什幺话筒那端要喊我老师呢?
因为我大学时读的是负责培育老师的师範体系数学系,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当老师,指考分发决定了我的一切,不想重考的我也无话可说,就这样在这个体系下待了四年。
为了这件事我与父母争执了四年,他们觉得女孩子家就是要当个老师、当个公务员,安安稳稳地工作并找个好老公嫁了,这才是乖女儿。
叛逆的我却完全不这幺想。
我与父母之间的争执持续了四年,吵吵闹闹大家也都累了,最后妥协的结果是--我把学校的师资培育课程完成之后,要不要考老师或是当老师由我自己决定。如果不当的话,我必须要找到另一条路来努力。
学校的师资培育课程上下来更坚定了我不想当老师的念头,教授口中的教育理念、教育理想,放在现在台湾的环境下看起来总是那幺可笑。说不压榨小孩、说快乐学习,不断让小孩越来越有压力的正是你们啊。
好不容易我捱到了大四毕业,也即将面对师资培育课程的倒数第二个关卡--教育实习。
我必须到学校去实习半年,就是以前国高中时期偶尔会认识的那些「实习老师」,对,就换我变成那种角色。
我没有回我的高中母校实习,总觉得太过亲切的人情压力反而让我无法明确说出口「我只是来完成父母的期望的」,因此我在找学校的过程中非常受挫,最后跌破同学们的眼镜、我跑到了市一中实习--因为第一志愿都没有人敢申请,我这种到处碰壁的人居然就上了。
欸,我一个不想当数学老师的人要去教他们数学耶!
「那个、大家好,我是陈翊柔,数学系刚毕业,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实习老师了!我不是一中毕业的」
我话还没讲完就被插嘴了。
「妳想读也不能读一中啊哈哈哈哈」台下的学生们哄堂大笑。
反应真快,我心想。
「呃对啦我的先天条件也不可能让我读一中没错,我话还没讲完嘛干嘛插嘴!好啦,所以很抱歉我可能并不一定可以给你们很多升学上的协助,但是关于数学或是一些高中时期的小烦恼、问题,都欢迎找我帮忙!」
「老师那我有问题!」一位戴着白框眼镜的小屁孩举手。
「嗯?」
「妳几岁啊?」
「22啊,我大学刚毕业。」
什幺年纪是女人的秘密,管他的,反正姐现在应该是全校最年轻,没人比得过我。
「妳有男朋友吗?」白框屁孩继续问。
「有。」
「哦~~~~~~~~」全班开始鼓譟。
到底有啥好兴奋的,我傻眼。
可能六岁的差距还是让我有点不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