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尽管隔着被衾衣衫,仍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过了好半晌,忽然听他在绣榻边轻轻叫了声:“胭萝……”
高暧心头突的一跳,只道是他瞧出自己正在假睡,却哪里敢动,更别说应声了。
“胭萝,胭萝……”他连着又叫了几声。
高暧渐渐有些糊涂,只觉这叫声并不是在唤自己,倒像是喃喃自语,其中竟还隐含着些许难以言表的奇怪意味。
正诧异间,就听高昶幽幽地说道:“胭萝,你还记得小时候么?三哥那时没别的喜好,就爱每日跑到这景阳宫来,吃慕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哄你这妹妹玩儿,那时候的你总是爱哭,有时连慕妃娘娘也哄不得,可是只要见了我,立时便破涕为笑了……”
夜深人静,这份轻声漫语的话恍如洪钟大吕,一下下震动着耳膜。
三哥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起那么远的事。
此前虽然也听他提过,却全然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位皇兄真的有这么亲密么?
只听高昶继续道:“那时节每天都开心得紧,是三哥此生最快乐的日子。对了,对了,你还记得么,当年你抓周的时候,摆下那些礼乐、琴棋、书画、女红的东西,你连瞧都没瞧,那小手直接便扯住了三哥的玉带,呵呵……”
他轻声笑了笑,又道:“那时你才刚满周岁,话也不会说,又怎会记得?三哥当真糊涂了。”
言罢,幽幽叹了口气,像在自嘲。
高暧手缩在胸前,已自抖得不成样子,不知他是识破了自己,故意这般说,还是纯粹在自言自语。
他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高昶那边又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缓缓说道:“胭萝,你不用怕,三哥如今已是皇帝,一言九鼎,以后在宫里谁也不敢再欺负你,轻贱你,安心留在这里,三哥会照顾你一辈子,从此再不受半点委屈。”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便站起身来:“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只怕也就这时才开得了口,好生歇着,朕明日下了早朝再来瞧你。”
说完,便踩着那略显沉重的步子转身而去。
片刻间,关闭殿门的“喀嚓”声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高暧仍旧向里躺在榻上,眼睛却已睁开了,回想着他方才的话,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