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但也能感受到他内里的寸寸绝望。程述越是平静,就越是叫他害怕那深入骨髓的悲切。
程述闻言略略收敛了笑容,此时才透出脸色的苍白,并不答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阿溯那个时候,是用什么心情,帮我挨的那两支毒箭呢?”
说完也不管还在思考着的小张,开了门进房间,“我稍微擦一下就好,不用叫人来送水洗澡了。”
……
程述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他缩在秦溯的身边,男人的身体不复往日的温热,只是一具冰凉而僵硬的*。那股凉意也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攀爬,在他的脖颈停留萦绕,像是尖锐的针被一根一根扎进他的脑海,疼得程述冷汗都出来。
“阿溯,我好疼。”青年小声呜咽着拥住身旁僵硬的躯体,头埋在他同样僵硬的胸膛上,声音颤抖,“阿溯真的好疼。”
“你醒过来,醒过来帮我揉一揉……好不好?”程述死死攥着男人后背的衣料,指节都握得发白,好像这样就能留他在自己身边,“阿溯……”
巨大的痛楚似是一把锈得钝了的剑,缓慢而困难地切割着程述身体的每一部分,迟迟不肯给个痛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像是脱离身体而存在的一部分,沙哑得不似人声,轻笑的时候带起嘶嘶的气音,像是百年以后的老朽。
程述微微支起身子,仰头看着秦溯的下巴,泪痕一道一道划过脸,面上表情却平静下来,语气轻软得不像话。
“方才问小张的问题,其实我也想晓得,你若是厌倦这样的日子了,大可以同我和和气气地商量,从前的誓言我便当句应景的玩笑话,何必用这种方法与我决裂,闹得死不相见多难看?现在不巧闹得那些话我当真了,你便是死,也是要同我死在一起的。”
青年用力吻上男人的唇,但始终撬不开他的嘴,想是挡箭的时候为了不发出声音咬死了牙齿,程述却是越亲越难过。
他放弃动作转过身去捂着眼睛小声呜咽,水渍从指缝间不停溢出来,只觉得气氛沉闷得连呼吸都困难,一分一秒都像是捱不过的煎熬。
堕入无边黑暗。
……
如果能救她呢?
程述这个时候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想起当初小二诱哄自己任职的话,脑子里仿佛白光一闪,想起什么来。
如果这样也能救他呢?
☆、第二十六章
漫长梦境浮沉。
驳杂的记忆勾勒一幕幕不停变换的场景,最后都定格在那人的面容上,重复再重复。
程述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一边清醒知道这是梦,却想浑浑噩噩沉沦其中长及一生,满心满眼地想着便是多看那人一个笑也是好的,但心底仿佛又囚了一只困兽,挣扎撕咬着自己设下的牢笼要逃出去,一遍一遍冲撞着他格外脆薄的心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的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程述一遍一遍辗转着这个词,下意识地难以想象现实的难堪,他看着不远处摆弄花草的秦溯,心上忽然传来一阵酸涩。
从来沉沦的清醒,要好过清醒的沉沦。阳光下那人对他扬起一个笑,青年站在花架下愣愣地看着男人身周的梦境开始崩塌,秦溯的影像分秒中溃成碎片,最后被碾成细小的光点飘散出去。
似是乌云终于掩盖阳光。
……
醒过来的时候,程述正脸对着的就是红漆的床顶嵌板,精工做的拔步床像个半开的棺材一样把人纳进去,靠里的位置一片黑暗。
不是驿站,而是他在将军府的房间。
青年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斜靠在床边,面色苍白而虚弱。
那天晚上他为了补足秦溯的气运几乎动用了小世界一半的本源力量,而小世界同大世界本属一体,他作为掌界者,短时间被抽走不算小的一部分力量直接昏迷了过去,也就没能看见最后的结果。
说来气运这东西,当真是玄而又玄。
每个世界的大气运人物一般都不会非正常死亡,命悬一线的时候总能绝境逢生,譬如掉下山崖,那山崖下一般就有个什么高人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