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似乎夜风习习凉意并不能消除他们浑身的热意,黏糊糊的汗水上还粘着些落在滑滑梯上的灰土,吸附他们瘦小的胳膊上,细长的脖子上,光溜溜的小腿上,满身都是乳臭未干的味道。
西枣并未关注空旷场地上那些孩童变化莫测的游戏,她注视的是不远处荡漾的秋千上那个欢呼雀跃的小女孩,还有站着小女孩身后帮她推秋千的女人。准确地来说,只是那个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身新的衣裳,黑色的半身长裙的流苏裙摆时不时滑过她白皙的脚踝,还有酒红色的的v领针织背心紧贴在她丰腴的身体上,她微微弯腰,不缓不慢地推着向她飞来的秋千,歪着头用笑声去回应女儿的尖叫。
西枣靠在车窗上,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不算太近的距离,却也能看得真实,时间一点点滑过,西枣未曾察觉。
夜晚九点二十五,游乐场已经变得安静许多,小区里驶进一辆轿车,停靠在吉普车的对面,车里很快下来了一个男人,他随意解开了衬衫的纽扣,而后打了个一个响亮的饱嗝,惦着有些发福的肚子向游乐场走去。
“爸爸!”
小女孩欢快的跳下秋千朝西枣这边奔来。
男人蹲下身子,一把抱起女孩,高高举起,将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女孩的花边裙摆哗啦啦的随风飘扬,臌胀成一朵花,开出的是不同的花。
男人的动作太过飞快,西枣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女孩的惊声尖叫。
而那个女人微笑的走过来,拿起男人随手放在草坪的公文包,轻轻的拍打,随后牵起男人伸出的手,三个人便渐渐走远,消失在万家灯火的深处。
车窗里瞬间火光闪现,一股白虚细长的烟气从车窗外飘散,瞬间不见踪迹。小区一片空寂,家灯的昏黄将周围包围,独院小楼里的犬类呜呜短吠,凉风阵阵将茂盛的夏日植被吹得沙沙作响,小小的游乐场上,原先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不知何时一哄而散,只有那只秋千还在轻微的摇晃着。周围是那么的安静,甚至可以听见住宅楼里的传来的混杂的絮语声。
“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西枣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摇头晃脑,像是在自嘲。白色的烟雾向浮游的半透明白色生物,从她的嘴里缓缓爬出,寻衅着,又瞬间占满了整座车厢,徒留下一股股呛人的气味。
戒了八年的烟,到底今天还是破了。
西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仿佛是要将这些白色生物缺席的这五年的量都给补清。
突然,黑暗的车厢的某个角落里,兹兹的震动惊扰了西枣不断游离的思绪。
她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弯下腰去找横躺在副驾上的手机。
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的荧光屏幕上,一条来自茉优的信息,西枣夹着烟滑动屏幕,画面上弹出了一张三人照,茉优,茉优的丈夫,还有他们十一岁大的儿子站在凯旋门下的合照,三人的笑容让西枣瞬间想起刚才在草坪上笑声笑语的那一家三口。
—白天一起照了照片,让西山拍个照片劝了半天,照出来还是有些奇怪,看来他真的是不适合不上镜。
—去巴黎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的“惊喜”已经很多了。
—怎么了?
西枣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飞快的手指就这样停下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手机那端离她几千万公里的日本女人,可她已经将这个心事埋藏了三个多月了,西枣感觉自己快藏不住了,她好想倾诉,好想发泄,可苍井茉优—这个她曾经算不上拥有过的女人和那个她像跟踪狂一样偷窥了近两个月的女人又是何其相像,她到底该不该说下去。
—苏夕,我看到她了。
啪,刺眼的白光屏幕上,砸下几滴水珠,让原本清晰的文字晕染开来,变得模糊不清。
西枣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听话的手指,那些东西到底还是发出去了。
除了茉优,西枣再也无人可以倾诉。
手机的那端好像安静了,那边的主人是离开了吗?
西枣叹了口气,胡乱用手臂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时,怀里手机发起惊人的震动。西枣急忙低下头。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