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前襟,低吼:「我没有碰你家女儿。收回你的话。」
秦明月一怔,但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楚魏帝不怒反笑:「好你个秦明月!朕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太子,放开秦相!不得无礼!」
江行风闻令眼神恨恨,却只能放开手。
「秦卿聪明一世,提及女儿,你却糊涂了。秦卿在朝与太子共事数年,难道信不过太子之言吗?」
萧皇后在侧听楚魏帝这番话,惊讶地侧头瞅着楚魏帝。原来楚魏帝从头到尾都没有听信过自己的话,只相信太子。
她也从未见过皇帝笑得如此开怀。截至此时,萧皇后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了解过帝王之心。心下凄楚,又不能再多做阻挠,仅能垂首无语。
楚魏帝朗笑数声,倏然脸色一整,威怒说:「不论你们如何揣度朕意,两人如何憎恨彼此,今天朕要替秦行歌出头。你们全部跪下听旨!」
「皇上!」秦明月又一声不从的吼声。
「秦相,如果你家真如秦老太爷说,秦家一门忠烈,那便接旨!皇天之下,只有皇帝金口玉言,没有臣子置喙余地!」楚魏帝冷声命令,凌厉的眼神也射向太子江行风。
江行风自然明白楚魏帝是在严厉地警告自己。
无论现在身为储君与否,君臣父子之义,是无法跨越的。楚魏帝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要自己真的犯错,楚魏帝也不会留情。
他歛了眉,收起脾气,不再多话。
秦明月则是握紧拳,而后鬆手、调匀呼吸,跪下接旨。
不顾秦行歌意愿,萧皇后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帝王之心。
不论秦明月与江行风愤怒不愿,楚魏帝一道圣旨决定了两人一世纠缠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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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风回到东宫未央殿,浑身森冷之气,吓得一干宫人人等退避三舍,噤若寒蝉。
另一头,秦明月与秦如风交代几句后,由秦如风赴景仁宫接回云秀公主与秦行歌。他单独一人先行回到丞相府邸,告知秦家两老与夫人柳若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见秦老太爷脸色难看,却不敢像平日一般大声嚷嚷、恣意咆哮。
柳若梅则是受惊晕厥,一阵鸡飞狗跳后,柳若梅在秦明月怀中甦醒,第一句话便是:「为什麻你答应皇上?」
秦明月平静地回答:「秦家如今家大业大,人丁众多,已是他人的俎上肉。今天就算不答应皇上为行歌指婚予皇太子,未来还会将行歌指婚给其他皇子,总会捲入皇子角力。眼前朝堂暗潮汹涌,各皇子党羽运作不休,时有政争。皇上对皇太子青睐有加,即便发生这件事,依旧信任太子德行,不追究皇太子的行为是否失措。这表示,其他皇子要扳倒皇太子的机会微乎其微。那麽,失势的皇子下场如何,历代皆有记载。与其让行歌嫁予其他皇子,一生不得安宁,不如指婚予太子来得妥适。况且行歌的清白已…有疑虑…。」说到此,柳若梅爆出一声啼泣。他拍着妻子的背,低声安抚着。
「秦家只能选择支持皇太子,一路扶持皇太子登上皇位,以保行歌一生安泰。」秦老太爷脸色凝重地说完秦明月未说完的话。
秦明月望着父亲,轻轻点头。
「这就是为什幺我宁愿一辈子当校书郎。趋吉避凶啊!」秦老太爷微微一叹,紧紧握住秦老夫人聂氏的手。而秦老夫人回给他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远离权力核心的原因只是为了远离政治风暴。只是,他不能够阻止孩子的路。如今他当年嘻笑怒骂的玩笑话成真,心爱的小孙女成为太子妃。但将秦家拖入了储君之争当中,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饭可以乱吃,但话真的不能乱讲啊。」秦老太爷仰头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