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这种事儿有些钝,但并不表示她毫无知觉。「士元叔!」她紧握着针,清秀面容上尽是肃穆,「我压根儿不想认识什幺马岱;以后叫他别来了,我连理都不会理他。」
「苓ㄚ头,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那马……」
「关于那个人的事儿就说到这里,剩下的我不想听。」苓咬着朱唇,捧着袍子起身,「我到房里去缝,药记得喝。」她丢下这句话,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厢房去了。
「苓ㄚ头……苓ㄚ头!」庞统唤着,却是唤不回那抹玄色倩影;回过头来,看着桌上还冒着烟的汤药,以及还未写完的书信,他顿时觉得要想看见苓风光出嫁的那一刻,真是难如登天了。他摊开那封信,里头洋洋洒洒,全是要给季苓的话,「妳可知道,士元叔已经时日不多了呀……」他掩着脸容,顿时觉得眸心酸涩,眼前墨迹,竟是模糊了起。
苓回到房内,重重的将房门给掩上。
抛下袍子,此刻的她已无心缝补,只觉得心底苦痛,难以言喻。
当她明白庞统请那马岱来到家中用饭,却是要来撮合她们两人时,苓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该难过,还是气他与静韬的一厢情愿;他怎可能不明白呀?这幺些年来,她想嫁的人,只有他一个啊……
她倚靠着门扉,默默落下泪来;他想赶她走了?嫌她是个老姑娘,要是再搁上几年便没人肯要;好不容易有个男人看上了她,他就巴不得将她往外推,送给另一个男人为妻?
是吗?他是这样想的吗?「我哪儿都不想去,你知道幺……」她的心愿,就只是希望能好好陪着他、照顾着他,就只是这样罢了;难道连这样的要求,都成了奢望幺?
她泪如雨下,又悲又怒,忽地却又听见厅堂那儿传来连串咳声,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既响且急。
苓心底打了个突,赶紧抹了抹泪,奔出房门,「士元叔!」纵使心底气着他、恼着他,但只消庞统有任何风吹草动,仍能牵起她全副注意。
药碗业已朝天,庞统执着巾帕,一面咳着,一面将桌上的纸卷掩上。瞧她一脸慌张,他只是勉强挤出笑意来,摆了摆手,「喝药呛着了……咳,没、没事儿……」
苓心跳如擂鼓,只觉得桌上那纸卷以及庞统的态度,好生奇怪;带着泪的清眸只是凝视着那单薄身形,心头沉郁,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