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
「静韬,忍着,将箭矢取下,才能给妳治伤敷药。」庞德按住她的双掌,温声说道。
静韬汗如雨下,下颚抽了抽,发挥十足的克制力来,才能不使自己弓起左肩。
取出箭矢的过程十足漫长。她已忘了她给这伤口折腾了多久,途中究竟又晕了几回,痛醒过几回,只知道她一直看着庞德,而庞德一直对她说着话;她朦朦胧胧,没听进去多少,只依稀记得,当箭矢取下时,他温柔的拍了拍她,拿出布巾给她抹汗,「没事了,静韬,没事了……」
她牵了牵唇角,两眼一黑,再度跌入黑暗。
*
不知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仍是……「痛……」左肩那伤处疼痛不已,静韬只觉得自己又是给它痛醒的。下意识的就想以右掌抚摸伤处,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粗犷性格的脸,将她右掌拨开。
「静韬,伤口处才包扎止血,妳尽量别去碰它,躺着时也别往左边压,以免伤口又要裂开。」庞德一边说着,将她的手轻缓的摆在榻上。
「现下觉得怎幺样了?」他转过身来,将布巾洗净,一边探问着。
「晕……而且痛。」静韬苍白着娇容,语调细若游丝;方才醒来只觉左肩那痛楚彷彿锥心,现下又觉得双眸模糊,而脑子胀得发疼,天旋地转的,浑身都不舒畅。
「那箭伤……颇深。」约莫一吋有余,庞德拧了拧巾帕,想到那箭镞埋进静韬那纤细娇弱的身躯时,简直令他痛彻心扉。不经意的将帕子握紧,心底对曹军的痛恨,又添几分。
以帕子拭去她脸上汗珠,这才将之搁在她额际。「觉得冷吗?」
「嗯……也热。」她欠了欠身,只觉得一股冷意打从身子底透出来,但身畔却又燥热无比,令她无所适从。
他握了握她右掌,将被子再往她身上盖,「这样如何?」
她眨了眨眼,右掌覆上自己肚腹,却只摸到一件兜衣;她的大氅呢?还有身上的那件护甲呢?受伤归受伤,但想到自个儿身子遭人窥看,静韬本能的还是感到有些惊慌,「令明将军……衣裳……」
他坐在她身畔,听明白了她的问话,这才答话,「军医为了动刀,将妳的大氅剪破了。等到伤口止了血,我怕妳穿着护甲躺下不舒服,这才给妳除了。」庞德低声说着,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妳别担心,我……我没瞧见什幺。」
静韬此刻要不是人受了伤,失了气力,否则可真要学庞统在地上打滚,大呼小叫了。她瞇起眼来,看着那张粗犷俊颜微微别开,视线落到了自个儿胸前,被子给他盖得密密实实,确定不漏半点缝了,她才安心下来。
「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了。」庞德知道动刀的那段时间,静韬咬牙,硬是忍住痛楚,等到将箭矢取出时,整个人顿时如断了线的娃娃,怎幺叫也叫不醒。他这才清楚体认,这个小姑娘的好强性子。
宋群替她包扎时,还不停的称讚,一个姑娘家,竟有这样的胆识以及坚忍的意志,莫怪能不让鬚眉的,在沙场上指挥着将士前进。
庞德对这个小姑娘亦是感到敬佩;也多亏她的巧计,他们才能顺利的将曹军赶离关前。只是她的伤全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吓破了胆,即便知晓这枚兵箭不会夺走她的小命,他们三人也已经做好协议,往后要是再有这种险计,可千万不能再点头应允!
「你……都在这儿?」静韬自棉被里探出右掌,主动覆上他的手背来。
他身上的戎装,与昨天同她出征那时无异,身上的血迹,则是昨儿个抱着她登上城楼时,给她的血染着的;他守了她一日夜幺?意识到了此等情状,静韬心底,泛出了些许暖意。
庞德点了点头,「妳的身份不能走漏。」也还好马超昨儿个听闻了消息赶来,明白他的决定之后,立刻点头应允;足见马超对静韬的看重,而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待在她身旁照看一夜。
静韬张了张唇,与庞德对望;他解下铜盔,上着簪的髮看上去显得有些散乱,他的眉浓密而且粗黑,眉尖有如刀削般平整,细眸里的眼神,平常看上去虽觉得有些吓人,但现下看着她的,却是……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柔和,十足关心着她的。
他有一只好看而且挺直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