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拳头,僵硬的颔首。宛如斧凿的下颚凹得更深,他反问:「好,若是这样,我倒想请教,妳的身份,怎幺向旁人交代?」这里眼力出色的,不只他一个,「万一事后给主公查明了真相,妳又该如何自处?」
「很简单。」朱唇轻勾,挑起细眉来,静韬思路清晰,已有了全盘计画。「只消拿下潼关,证明我无二心,并让马超将军知晓我的能耐。我虽是个姑娘家,但你认为你所效忠的主子,会是这幺一个以貌取人的昏庸之辈幺?
「打下潼关之前,这段日子暂时守密无妨;拿了潼关之后,我再亲自同马超将军讲明此事,相信以马超将军惜才爱才之心,应是不至于就这样将我辞退吧?」
「妳说得倒轻鬆……」庞德抚着额,只觉得这计画说来大有问题。「要是除了主公之外,还有其他人认出来呢?」
「我只待在你们营里,除了马超将军、伯瞻将军跟你之外,谁都无法轻易见到我;我平常照做如是装扮,光凭几回照面,应是看不穿的。」静韬扬起一指,对此问早有準备。「如果伯瞻将军知晓反而好;你一个人要护我,难,但若齐结伯瞻将军之力,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庞德听了,不禁皱眉深思起来;好半晌,这才点头,「好吧,就依妳,伯瞻那里,我会找时间知会他。」
静韬喜不自胜,拊掌而笑,「那我的身份,可就要麻烦你费心了,令明将军。」谁叫他就是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人呢?自然要负点责任的。
「真不知道是谁才是那个惹麻烦上身的人……」庞德忍不住苦笑了起。静韬见状,格格娇笑;他撇了撇唇,又牵起另外一个话题来。「话说回来,妳可有想到什幺能破潼关的奇策妙计了?」比起这件事儿,他突然觉得,给她守密,反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差事。
潼关就咬着出入汉中的咽喉,自古以来素有「百二秦关」之称,若得之,饶是曹贼枭雄,亦是难以越雷池一步,但若不能得,就算有了长安,也是枉然。
「令明将军还真是心急。」静韬微微一笑,「这样吧,我看今儿个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各自歇息,等到明儿个,你将伯瞻将军找来,我再同你们把计谋商量妥当。」
「主公呢?」听她所言,彷彿这回又要将马超给晾在一旁了。
「马超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身手直不下当年吕布,若要还需借重他的勇力,那又怎能显得出我张静韬的才智呢?」瞧他有些怀疑的样子,她反而展了展眉头,一脸天下无难事的样子。「令明将军,你别担心啦,等明儿个听了我言说,不就见分晓?」
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打哪儿来的自信,但先前一役,他已充分领教了她的过人才智,听她这幺说,也就不急着发问了。「那好吧。」他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幺,薄唇逸出笑来,他指了指额际,「别忘了妳头仍疼着呢,早些睡。」临走前还不忘揶揄她一回,这才扬着恶意的笑,浅浅退出帐门。
静韬微楞,随即想起了他是在笑话她;她吐了吐舌,「哼!好哇,小心我把苦差事儿全都丢给你做!」她褪下大氅,走回毡毯边,正想和榻躺下,不经意的,看见了那张给他搁在一旁的脸皮。她微微笑着,将它收妥,熄了烛,很快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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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份这幺一来就给马岱、庞德两人知晓了;接着究竟如何布阵,使了什幺妙计取下潼关,相信她也就不需再多加赘述,大伙儿知道,留在心底回味便罢。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静韬挣扎起身;睡过一觉之后,精神好多了,她咂了咂嘴,觉得有些口渴,看见桌案上摆着一只陶壶,她看也没看,抄起来仰头就灌,倒了两下,居然连一滴水都没有!「呿!空的?」这些曹军莫非连水也用不着喝?她没好气的搁下,回头一瞧,只见一套乾净外衣,就摆在她的枕边。
「哟?」谁替她设想这幺周到?静韬爬着靠近那叠衣裳,伸手摊开,是一套藏青棉袄。她没这件衣裳。心底正疑惑着,在衣袍里头,发现了一张短笺。
她拾起观看,只见一串细小却又刚健的笔迹现于眼前。
「我给妳找了一套衣裳;已是我手头上能找到最小的了,妳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勉强将就将就。
「醒来的话,就过来城楼一趟,主公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