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的心一跳,昭然若揭的心事无法藏住,可她为暗卫这些年,早已习惯收敛情绪,她也不躲不避,镇定自若道:“回娘娘,孔雀自四年前出鸣山,便一直追随陛下左右,陛下的安危孔雀自然关心,原是本分所在。”
宫人们无人敢否认孔雀的与众不同,她是大帝带回来的姑娘,既非宫女,又非嫔妃,悉心照料大帝的身子,比之太医更亲近,连皇后初回宫时,也曾受她照料,这样一个人,与大帝的关系岂会平常?
而皇后娘娘的发问也实属理所当然,哪位正宫娘娘容得下不清不楚的女人呆在陛下身侧?
皇后听罢这话,目光只盯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扶了扶略有些倾斜的凤钗,淡淡笑了起来:“以姑娘对我的诸多了解,恐怕我们一早也是故人,只可惜我从前眼拙心盲,未能识得姑娘,希望姑娘日后仍记取本分所在,潜心照料陛下……”
孔雀来不及答复,却见那位皇后转过头来,望着她似笑非笑道:“哦,听说姑娘是药王的义女,论起辈分来,也该是陛下的表妹了。不知姑娘芳龄几何,是否许了人家?若是已有婚约,我可得好好说说陛下,莫要耽误了姑娘的婚姻才是。”
“娘娘……”孔雀的脸一阵燥热,她能在任何时候镇定自若,却无法完全藏住心里的秘密韩娱之魔女孝渊。她对一人情根深种久矣,却从未得到他一丝感情,大帝只念着义父的情分对她宽容,从前她多少次想致眼前这女人于死地,不,并非刻意,只是顺水推舟,美其名曰想让大帝能从东兴全身而退。
如今这女人再也不是东兴荣昌公主,今日立后大典一过,她会成为大秦皇后,名正言顺地站在大帝身侧,甚至她腹中已有大秦的血脉,与大帝骨肉相连。她孔雀有什么能耐与之争抢,连养育她成人的义父一颗心也全在她身上,这世道如此同人不同命,她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姑娘既是陛下的表妹,便也是我的表妹,我在这宫里没什么故交,若有人能同我说说体己话,倒也是我的福气。怎么姑娘反而害羞了?”百里婧说着,站起身来。
“我……”孔雀在她起身时,不自觉倒退一步,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是谁说荣昌公主一无是处全然有勇无谋?
重获新生的荣昌公主仅仅是站起身,仅仅是朝她望过来,那一眼森冷威严,孔雀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压迫感与那人寒波生烟般的眸子相似又有不同,她曾是东兴公主,又披上大秦皇后的凤袍,尊贵与骄傲写进骨子里。哪怕她曾跌落万丈悬崖,此时她是皇后,也将是中宫之主,她再和颜悦色地与她亲厚,希望有人能同她说说体己话,可谁都明白,今日过后,再无人可同她亲近。
尊卑有别,亲疏有别,孔雀分明入不了她的眼。
心思陡转,孔雀垂首退到一旁,恭顺地应道:“孔雀不过一介民女,一切只听陛下同娘娘吩咐。”
百里婧微微一笑:“这倒显得生分了。”
话虽如此说,客套完了,她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伸出纤纤手指抚平袖口的褶子,对宫人道:“带我去瞧瞧陛下吧。”
脚步平稳,步伐不急不缓,全无焦躁虚软,宫人小心地扶着她,再无人去管孔雀是何神色。
正如大帝在皇后的面前顽劣且无赖,却无人敢质疑大帝的威严同狠戾,皇后也正一步一步走着他的路,在大帝面前乖巧柔顺,在人前不容置喙。宫人惶惶,既敬且畏。
大帝刚沐浴更衣完,宫人正替他束发,忽听得门外一道低声惊讶:“娘娘您……”
大帝转过身,便见他的妻从外走来,一身玄色凤袍曳地,露出的鞋履亦是玄色底纹,脚下倒是平稳,她一手被宫人牵着,一手自然而然地抚着小腹,有孕的身子已显怀。
大帝的眸色有些许不自然,转瞬又被他压了下去,笑问:“时辰快到了,怎么胡乱走动?”
伸出长臂要牵她。
百里婧笑盈盈握住他的手,到了他跟前却又松开,将他的肩膀按住转回了镜子前,问道:“只许陛下替我盘发,不许我替陛下束发?”
大帝黑眸带笑,拍了拍她放在他肩头的手:“朕怕累着皇后。”
说话时,百里婧已伸手接过了宫人的梳子,熟练地梳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