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目送丈母娘和司徒赫一同离去,心道他的老丈人真是善解人意,知道丈母娘有话要单独对司徒赫说,竟也不计较地让他们叙旧。
景元帝让人在殿内备下了纸笔,墨问忖度着老丈人该是有话要问他,且这问话兴许相当高级。
果不其然,景元帝放下手中的朱笔,一双凌厉的眸子审视着墨问道:“婧驸马无论是此前的废除商人不得参加科举的禁令,还是后来的荆州征粮也都做得十分出彩,而此次西北之行更是让朕还有文武百官皆刮目相看哪!朕不得不感叹婧驸马着实深藏不露。”
墨问忙提笔写:“父皇谬赞,儿臣不过是想解父皇之忧,更是因为婧儿被困,儿臣一时急中生智凑巧而已。”
高贤将他写好的答复呈给景元帝。
“婧驸马太过谦虚了。”景元帝看罢,微笑起来,听不出言语中的喜怒。
墨问摸不准他的老丈人什么心思,是嫌弃他太过锋芒毕露,还是嫌恶他之前的刻意藏拙?是以,他小心翼翼地低垂着脑袋,并不敢贸然说话。
景元帝却走下了高台,踱步来到大殿中央,负手而立望着殿外道:“朕的国家幅员辽阔,朕的子嗣却寥寥无几,朕宠爱的孩子也为数不多……婧儿算是一个。当初她赌气要与你结为连理,朕其实并不同意,但又怕她做傻事,这才降旨为你们赐婚。朕是因为爱她,才肯将她嫁给一个病怏怏的驸马,不顾天下人的眼光。而婧驸马你没有让朕失望,你比朕想象中聪明、沉敛且有城府,朕喜欢你这种城府……”
景元帝忽然转身,凝视着墨问的方向:“若朕封你为辅政大臣,你应付得来么?”
墨问听罢,吃惊地抬起头来,景元帝夸他有城府这在他的预料之内,而封他为辅政大臣……又是作何打算?
墨问吃惊过后,写道:“父皇太抬举墨问了,此次从西北回来时婧儿曾说,若是不能应付,让儿臣早日隐退,儿臣不知是否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无妨,你可以先试着应付应付,若是他日发觉难以担当,再隐退不迟。”景元帝直接为他做了决定。他恐怕一开始就不允许墨问反驳,而一国之君的言辞从来不会胡乱说说,他若是郑重其事地提了,便不是开玩笑。
墨问不敢反驳,只得顺着他的话道:“一切都听父皇的安排。”
身为人臣,第一样要做到的就是忠诚、听话,服从圣上的皇明,只有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错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景元帝笑,“高公公,送婧驸马回去休息,奔波了这些日子辛苦了。”
高贤满面含笑地来搀扶墨问起身,陪着他一路送到了宫门处,高贤的态度始终无可挑剔,见墨问面带愁容,他甚至还安慰道:“婧驸马,陛下如此器重您,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虽说圣意难测,但圣上对婧公主的心您该是知道的。”
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墨问蹙眉。
待坐上回左相府的马车,墨问的眉头仍未舒展,景元帝对婧公主的好天下的百姓有目共睹,从出嫁的嫁妆到以后的种种的纵容,全都是别的子女无法企及的,可那是真的宠爱,还是看在司徒皇后的面子上?谁也不清楚。
一面将七皇子推上准皇储的位置,一面却要让他一个病怏怏的驸马来做辅政大臣,完全将司徒家和黎家推上了对立的两面,虽说这种对抗的局面早已形成,如今再偏袒他又有何意义?
是在安抚司徒家之前被冤枉的忠心?
那也该直接封赏司徒赫,与他墨问有何干系?
是在忌惮他的城府,将他推上高位,再下狠手解决他?
墨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不应该回来,到时候恐怕他的计划还未达成,人却早已死不瞑目了……
不过,他曾想在东兴的朝堂上占据的高位算是达成了,辅政大臣的位置等同西秦的丞相,比左相墨嵩还要高出半级,仅是官位,不是爵位。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时,墨问忽然想起他该去见一见他的丈母娘才是,不管怎么说,刚才在大殿内的会面都太匆忙,他的丈母娘会不会一怒之下对他有意见,然后寻个茬赐死他?
他若是去拜见了丈母娘,他的老丈人又会作何感想?觉得他好大喜功,到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