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放肆,更别提哭湿了他的衣服。可他心口的位置此刻却有些微的涨,他甚至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别哭了,你要长久,我便给你长久,虽然我也不曾见过长久的模样,但兴许可以试一试,只是……别再哭了。“
然而,他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差点出口的这句承诺竟是完全地不假思索,让他自己也不由地微微一愣。
江南的春天很短暂,一眨眼就过去了,四月初其实已经渐渐热起来,一个人睡或许不觉得,两个人贴在一起,时间一久,薄被中便很快升温。百里婧沉浸在排山倒海似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自然不曾注意,只苦了墨问。自从上次在浴池里抱着她自渎过后,现在仅仅是握着她的手都会让他产生**,何况是像此刻这般亲密相拥?
病秧子是有欲念的么?
墨问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有的。
就算是身子残缺不全的太监,在正壮年时见了女人也会有欲念,也许病秧子因为身体虚弱遭人嘲弄而更加地渴求着发泄,女人便派上了这个用场,无关对那个女人是否有着感情。
强忍着蠢蠢欲动的**,墨问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低下头却发现怀中的女人已经睡着了,两只手半松不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脸颊上还有泪滚落。
他竟拿自己同太监比?只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发泄汹涌澎湃的兽欲?
墨问哭笑不得,他先躺平了,再将怀中人的脸自湿透的右胸口移到干净的左胸口,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不需要耍什么点穴的手段,她却主动睡在他怀里。不知心口是被她的脸压迫得有些紧,还是他
的心真的有些满,他竟觉得这种滋味格外独特。
单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墨问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傻瓜,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他不要你,你怎么还如此稀罕他?丢开手便罢了,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
后半夜的风轻轻吹过床幔,百里婧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唇上温凉的湿意和身边的人无言的温柔。她的四肢有力,可以赤手对付一群铜墙铁壁般的男人,可她的心病得太厉害,不敢再追着谁不顾颜面不知疲倦地奔跑,不敢再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去爱谁——
当有声的世界充满了苛责、怨怼或者苦口婆心的担忧,这无声的温柔便似细微的针,从她千疮百孔的心上不动声色地扎进去,一天深一寸。
……
四月十二,按照惯例又是常朝。
科举过后便是武举,上朝时,兵部侍郎将武举事宜上奏景元帝,介绍了各省举子所长之处,还有京中朝臣的公子参赛资格之类,最后还请景元帝列席四月十五的蹴鞠比赛。
司徒赫的伤虽未完全康复,走路却已无碍,所以,常朝他也在百官之列,因为连降三级,今日他着的是正四品武将朝服。听罢兵部侍郎介绍完蹴鞠比赛,他低垂的凤目微微闪烁。
然而,今日的常朝却与上次不同,又来了一个很生疏的面孔,他显然戴不习惯乌纱帽,也穿不惯那身规规矩矩的朝服,一直在大殿内弄帽整衣,终于引起景元帝的不满,目光如炬地看过去,询问道:“黎戍,朕还未开口,你有何话说?“
黎戍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从文武百官中出列,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臣……臣无话可说。“
朝堂上的百官都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窃窃私语,黎国舅忙躬身对景元帝解释道:“陛下,孽障头一回上朝,直面圣颜难免紧张,请陛下赎罪。“
景元帝听罢,宽容地点点头,笑了:“原来如此。到底是年轻人啊。“遂对文武百官道:“朕察黎国舅的公子有教坊钟鼓之能,如此人才不可埋没。朕思索了几日,决定将教坊司和钟鼓司合为‘掌仪司’,由黎戍担任司正,即日起便上任了罢。“
黎国舅矮而胖的身子立刻躬下:“谢吾皇恩典。“
黎戍在无论是在台上唱戏,还是在台下耍嘴皮子,功夫都是一流,却独独上不了朝堂,如今一见这等威严的阵势,早就没了任何想说话的兴致,行动处也畏首畏尾,遍身不自在,待黎国舅提醒,他才知叩头谢恩。
才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松了一口气,偷偷抬眼去瞅御座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