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不明所以,在浴桶边蹲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她一蹲,身子便矮了,换做墨问的目光在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可仅仅是一会儿,他的目光便躲闪开,手也松了,只把她送他的血珀哨子握得紧紧的。似乎有万千的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百里婧其实并没有什么耐性,不大能沉住气,今日碧波阁所见,使她心里也憋着许多无处可诉的委屈,还得想着去照顾墨问,不能让他受了委屈,可墨问有话不肯对她说,她心里的挫败和烦躁便一层层地漫上来。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做才能不继续错下去,这些委屈和痛楚,她连赫都不敢再说。
百里婧仍旧蹲在那里,哑着嗓子道:“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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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墨问重新看着她,沉静的黑眸淡漠,却突然伸手将她拽近了浴桶,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唇上温软湿热,腰上环着一只湿漉漉的手臂,扣得紧紧的,让百里婧无措地睁大了眼。墨问的唇并未深入,只是紧贴着她的,可他的薄唇却在微颤,似乎忍受着巨大的折磨,而近在咫尺的黑眸染上了浓浓的悲戚,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在百里婧发愣时,在她手心里写道:“一个人爱上他的妻,是对还是错?若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痛苦?“
感觉到这几个字的意思,百里婧从震惊中醒来,却陷入更大的崩溃之中,她一把推开墨问,力气之大,几乎是将他掀翻在浴桶中,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她仓惶站起身步步往后退,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别爱我,不要爱我,不准爱我……“声音渐渐撕裂不稳,尾音发颤。
听到”爱“这个字,竟比那日见到的血腥场面还要让人作呕!不能再爱了,婧小白,不能再傻了,除了亲人,谁爱你,都是假的!她想起韩晔一次又一次决然远去的背影,想起掉进护城河里再也飞不起的那只纸鸢,想起自己为何落入今日这种境地进退无路,都是因为那个字。
失控的情绪完全压抑不住,面对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她都觉得无所遁形,百里婧死死咬住下唇,转身掀开帘幔冲了出去,将墨问一个人丢在身后的黑暗中。
墨问的后背撞在木桶边缘,擦出一大片灼热的红痕,试探终于有了效果,可这效果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一个由不得别人说”爱“她的女人,一个嫁了他,对他悉心照料无限温存,却不准他爱她的妻,他要她何用?!
明明他并非真心,明明他对她没有半点爱意,明明他的初衷始于新婚夜听到的信誓旦旦的承诺,可刚刚那一问遭拒,却让他心里如此地憋闷。
不吐露爱意,她会永远装作不知道,吐露了爱意,她会狼狈地转身遁逃。娶了大兴国盛宠的荣昌公主,在世人的眼里多么荣耀,他墨问简直高攀了她太多太多。
可是,换做寻常的夫妻,若连真心也不能交予,那就是最为失败的婚姻,她百里婧甘于接受这份失败的婚姻关系,却接受不了夫君对她交予真心,多么讽刺?
百里婧,你竟从未想过,若我真的爱上你,你又拿什么给我交代?!
浴桶中的水渐渐凉下来,墨问赤身靠在边缘上,缓缓闭上眼睛,胸口血气翻滚得越发厉害,唇边泛起嘲讽的笑意。
什么是真心?
他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但他与百里婧这个傻瓜不同,他是太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亲手毁了自己的真心,好让任何人不能再对他构成威胁,如此才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而傻瓜却是如此胆怯,她层层密密地将真心上锁、加固,不让人看到摸到罢了。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两个都没有真心的人碰到一起,还做了夫妻,世上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婚姻么?若他们俩换了其中任何一方,不是死,便是疯,谁能挨得住这种有意思的婚姻?
血珀哨子捏在手里,再用力一点就要碎了,耳畔忽然刮过一阵风声,墨问未睁眼,却出了声:“何事?“
有一道黑影藏在角落中,单膝跪地道:“主子,搜索又开始了,范围较以往更大,许是他们已经怀疑主子藏在盛京。属下恳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