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认养木瓜树。」
「不忮不求最自在,无论照顾什幺都挺麻烦。万一种了却疏于照料,木瓜结实纍纍,高高招摇吸引小偷来摘。不知道就算了,发现了不捨徒惹懊恼,是这样吗?」
「你九弯十八拐,把老师搞到晕头转向,不仅仅是比喻吧?」
「不就是木瓜,很寻常的东西,要比喻什幺?」我装傻。
锺巴欲言又止,垂眼搅麵陷入沉吟。他应该在纳闷,连颜书玑都不知道的事,我不可能知悉。但我说的话又好像在暗指什幺,直触他的心事。「从你舅舅那件事后,你似乎变了很多……呵,我何尝不也变了,每天早上醒来,都得花好几秒才认得出自己的脸。有时候我不免怀疑,把日子搞得这幺忙碌、这幺複杂,只为改善家里的环境,提昇自己的生活品质,但过程却得付出不为人知的代价,一切值得吗?或许,我该安于现状,留在这里其实也不错,纵使一辈子平平淡淡,至少用不着担心会饿死。」
「我听颜老师提过,老师明年就能调回家乡执教,不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这段日子我去党部实习,废寝忘食投入新领域,帮颜主任处理掉许多麻烦事。他很满意,认为我教书是埋没长才,要我留在他身边专任党职,老师还在考虑。说到这个,礼拜天你不是得去圆山饭店,颜主任要我周六带你北上,很兴奋在期待吧?」
「开什幺玩笑!」我不假思索说:「老师又不是不知道,到时要面对很多大咖,光想我脚底就生毛。说到期待,下周六是六月二十四,一年一度大拜拜比较有趣。但在那之前,老师难得清閑,外头阳光露笑颜,我们岂能不让人来称羡。我刚学会游泳,想到水便跃跃欲试。但大汉溪充满兇险,需要名师陪同,还是你想请我看电影?」
锺巴看下窗外,再投来一眼,边吃泡麵边说:「我好像有几件泳裤,忘了塞在哪。你找得出来我们就去。然后再去看场电影,就算不好看,也可以吹冷气睡午觉。」
「就这幺说定!」
我舌灿莲花,大喷口水,如愿把锺巴给骗出门,共享一个愉快的下午。
该来的躲不过,数天后,我怀着戒惧戒慎的心情踏入圆山大饭店富丽堂皇的大厅,当晚在十几楼的阳台上,揽着星光拥着壮硕的男体,凭栏欣赏台北市万家灯火的璀璨,渡过一个永生难忘奢华淫靡的夜晚,隔天在众目睽睽中不是很情愿宣誓成了党员,捱过最难熬的时光。接下来,教室里充满喜庆的期待,同学都很兴奋,準备迎接即将来临的盛会,一年一度的难得。周六一放学,我拿起书包便往外冲,以抢孤的心情在赶路。害简青树跟到皮呸喘,来拉书包带:「猪公又不会跑掉,你走那幺快干嘛?」
「我们那里没猪公,但路边有很多好料,完全免费,太晚去就no吮啦!」
我真的很着急,快马加鞭,如愿赶上12:20往竹篙厝仔的公车。
但危机并未解除,如果落在阵头后面,等于蝗虫过境,到了也白费气力。幸好,车子行经头寮,锣鼓喧天,鞭炮串响。却震撼不了我的心情,能像往年那样,跃雀万分在热闹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全因幺舅没回来抬「大仙尫」。梅林山庄有两尊大傀儡,平常收藏在祠堂的木箱里,只有今天才会出来亮相。日头赤炎炎,藏在大仙尫体内扛着走动,用懒葩想嘛知,费力又闷热,几分钟就得换人。风头那边的男人都是高尚「软脚虾」,敬谢不敏;风尾这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粗壮,当然负责包办吃力的公务。阿旺舅年年不缺席,跨大步摇来摇去,有够威风,只是再不走快点就没得吃。
不是我爱瞎操心,实在是王有志太厉害,很爱演「荒野大飙客」大显身手。
依照习俗,庄稼户为求大丰收,提供丰湃的点心给那些阵头的人裹腹解渴。
好康来了,很多家庭都穷得要命,当然会利用这天去饱餐一顿,形成闲杂人等比阵头的人还要多。我妈就很奇怪,俐落的手脚明明有资格当扒手,偏偏宁愿让儿女饿肚子。她就是死要面子,都不去抢些鸡鸭糕点回家,当个称职的母亲。郁卒的是,我妈竟把这种坏基因遗传给我,害我爱呷假谢意,年年徘徊在各个摊位前暗吞口水,顶多趁人家不注意,赶快喝碗仙草冰或绿豆汤或拿片西瓜。我就是这幺无懒葩,才得既羡慕又妒嫉,看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