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坐着的公安局副局长一听吕浩把话头交给了何进军,相当不乐,借机上厕所出去了。吕浩发现,英正南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位副局长,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吕浩就替这位副局长担心,他的官运可能要毁在英正南这一任上了。都副局长了,怎么脑子里还灌着浆糊?这样的人,毁了也罢。
何进军几乎跟马三思一样,事无巨细地说了将近四十分钟,会场里其他人听得不耐烦,但英正南和李惠玲听得却分外细。李惠玲早就将报纸扔到一边,边听边做纪录。吕浩想,李惠玲一定是怕他不上心,工作留下破绽,寸白出万一。果然,等何进军汇报完,未等莫正南发表意见,李惠玲就接过话头,就几处细节又一一落实,最后确信没啥问题了,才把话头交给莫正南。看来,路鑫波一来,李惠玲又人武人六起来了,而且好象她又有当家作主的感觉一样。 ̄ ̄n
莫正南相当满意。这种时候,他当然信任自己的人,他相信何进军不敢在这事上马虎。
会议之后,莫正南跟李惠玲又带队下去,分头做了查看,莫正南强调,为了确保这次接待工作万无一失,所有市领导必须住一起,调动起来方便。英正南布置完这些后,让吕浩带队去迎接路鑫波们,吕浩是在梳州的地界上迎接到路鑫波的,大小三十五辆车子,出去了五辆警车,四大班子在家的领导都去了,还有柯老板他们,阵势非常隆重。路鑫波眼晴一亮,他喜欢这样的场面,让司机停下车,从容地走出来,跟英正南和李惠玲握过手,站在暖洋洋的大地上,风吹着他头发,也吹动他脸上的表情。他扫了一眼车队,用批评的口吻说:怎么能这样,尽搞花架子,典型的官僚作风。”
莫正南马上检讨:“下次不敢,这次是梳州正遇到瓶预,想让省长给大家鼓鼓劲,所以就……”
省府秘书长彭易源走上前来,顺着路鑫波的话说:“省长多次强调,下来督查工作,要轻车简从。这样是会损害省长名誉的。莫书记,李市长,我看车队…
莫正南马上说:“我让他们分头回去,只留几辆,我检讨,我检讨。”说着,忙递给李惠玲一眼神,李惠玲就紧着安排让一部分车辆先回了。
路鑫波挺着大肚子,目光扫着缓缓而又不甘心离开的车队,顺势也扫了一眼梳州大地,才把目光转回来,冲莫正南说:“梳州天气不错嘛。”
“沽省长的光,今天格外晴。”莫正南迎合道。
“上车吧,边走边谈。”路鑫波说了一句。
莫正南忙追过去给路鑫波开车门,动作慢了半拍,车门让彭易源提前打开了,路鑫波并没急着钻进车子,仍就站在那。莫正南意会到了,抢先半步,又将车门动了动,路鑫波才低头钻了进去。
莫正南的目光跟彭易源碰了碰,两人都没有表情,但两人都懂。他们知道省长开心了,愉快了。其实让车子回去一大半,这是姿态,不存在合不合适,关键是你让车队提前来了,让路鑫波亲眼看到了,这才是关键。
吕浩的车子跟在最后面,不是他排名最后,是职责所在。前面有警车开道,不会出什么差错。上访者说穿了还是胆小怕事,敢拦截首长的车,却没几个人敢拦截警车。吕浩分管上访时就听一上访者亲口说,他从不拦警车,不拦的理由是警车压死人不抵命,白压。
吕浩负责断后,后面出了问题,他这个副秘书长,可就有口难辩了。他目光警惕,神情高度集中,这个时候是分不得神的,要是省长刚踏上梳州的土地,就被上访者围堵,这个新闻,可就造大了。车子往前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吕浩收到英正南发来的短信。英正南的神经比吕浩还紧张,好像早就预料到路鑫波此行必遇什么不测,在短信里再次提醒他要高度负责,切不可麻痹大意,玩忽职守。吕浩笑笑,老板居然用了玩忽职守这个词,这词应该用在别的地方别人身上啊,怎么就用给他了?他给英正南回过去一条,让英正南安心陪领导就行,他这个守门员,还不至于弱智到不拿头上的顶带花翎不当事。发完,目光探出车窗,四下扫了一图。此时已是五月,夏日正浓,梳州一片娇艳,各色鲜花还有树木将大地装扮得一派妖烧,夺目极了。吕浩其实是不喜欢夏日的,夏日太闹,也不喜欢秋天,太过悲凉,他喜欢春,或是冬。他觉得冬日的冷寒和沉静比秋的肃杀要令人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