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二十四
直接拍碎手边的小几,乌深立时站起身,满脸寒霜直盯着士兵,嘴里吐出的话语更是带着强烈的威吓意味:「说清楚,本王才刚和白狄太师谈妥,哪里来的大兵?」
哆嗦着说话的小兵,在乌深的逼视下好半晌,才终于说清这情报是一女子突然闯入部落中所带来。
听闻来通报之人才到部落就昏去,乌深第一反应就是让人先把通报者带去安全的地方休息,等会要自行逼问。
阔步向外走,对于这消息,仲鞅与乌深始终抱持着几分存疑。
毕竟前脚与白狄的联盟才成,后脚他们的小可汗就来攻打乌氏,保不定这消息会是旁人为了离间两个部落所为,他们不得不谨慎。
可这一切怀疑,都在两人见到赶来通报后,便昏过去的女子时悉数消散。
「竟然是芙儿……」仲鞅苍白着脸坐到床边,凝视着昏睡也紧皱着眉,彷若身陷恶梦的表妹,就是一声叹息。
芙儿与他关係并不一般,要让她特意折腾身子也要传来的消息,他并不认为会有做假。
乌深自也明白这理,本来她还打算好好逼问通报者,但眼瞧仲鞅担忧的模样,也只能勉强收手,静心等待芙姚清醒。
「这里是……」
也幸好在乌深耐心用罄之前,床上的女子便忽地张大眼,脸颊上是两行蜿蜒的泪水,迷茫视线先是晃过帐子摆饰认清地点,才终于对焦在床边的两人身上。
见状,仲鞅才刚要开口询问,芙姚就猛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说道:「小可汗正带三千兵马前往戎族,你们快逃!」
猛地出手直接拉开芙姚扣在仲鞅身上的手,乌深将仲鞅揽到身后,就对着仍在惊惶的芙姚冷声说道:「这是怎幺回事,前头你们才走,不过一日便又说你们的人要对付我乌氏,莫不是把本王当傻子耍?」
乌深的尖锐质问,让芙姚也沉下脸,只能低声解释:「这事太师在离开戎族部落前并不知情,是稍早听狄人快马来报,所以他绝对没有欺骗大王的意思!」
少女目光清澈透亮,毫无畏惧与心虚地对上乌深黑幽的眸,试图取得她的信任。
可如此情况,却反倒让乌深冷哼,哑声说道:「可笑!你们白狄内部乔不拢,竟还要我乌氏负责收尾……又何况事到如今,竟还是派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本王是一点都看不出太师的诚意呀。」
此事说起,白狄确是一点理都沾不上,乌深才不管他们内部情况如何,只知白狄一族出尔反尔,而今哪里能再轻易相信白狄太师身边人的话?
似是了解此刻白狄理亏的处境,对于乌深尖锐的话语芙姚并未反驳,不过继续坚定说道:「芙姚无法代表狄族太师对大王表明诚意,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小可汗带着兵马踏平这块安生乐土!」
说着话,芙姚甚至直接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翻身下床,豪不犹豫便重重跪下,「三千兵马随时会到,恳求大王赶紧带着部落人民避难!」
「芙儿!」仲鞅意欲扶起芙姚的手探出,却在半路即顿下。
虽相处不多,可他多少还是明白芙姚的性子,会让她这样着急,怕是她所言皆非儿戏──可就是并非虚言,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悄然捏紧拳头,仲鞅转眸看向乌深,乌深与芙姚并无情分可言,要他站在乌深的立场,愤而将芙姚抓起来都不奇怪。
乌深垂眸,也不知如何思索,却是先看了仲鞅一眼,才缓缓说道:「本王信不过白狄太师,当然也信不过妳。」
在两人的注视下,乌深一把将芙姚拉起,脸上一点温度也无,「可本王信得过阿鞅,更不可能拿部落作为赌注……所以妳说的话本王会谨慎应对,念在妳应是冒死通报,本王也能放过妳。」
眼角余光是仲鞅惊喜的神情,乌深神色更加阴沉,又狠狠说道:「可一旦让本王知晓妳是说谎,就算妳有白狄太师与阿鞅护着,本王也定要妳付出代价!」
手掌紧握成拳头,芙姚没有闪避乌深带着压迫的目光,而是继续说道:「我芙姚以性命起誓,若今日的话有半句虚假,定天打雷劈!」
眼底跳跃着真切的忧虑,芙姚对始终绷紧脸的乌深继续说道:「请大王赶紧带着部落人民避难!」